到外面借着月光看完竹纸上的内容，张小乙的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浸透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如此清醒的原因——若非如此他此刻的状态肯定也在昏睡。

竹纸上的内容很简单，但又十分重要，上面记载了一个人的案牍资料，这个人叫公孙芷。

这不是张小乙第一次见到公孙芷的姓名出现，在肖静春的小楼中被焚毁大半的书信中，所有的书信署名都是公孙芷。

也就是说，公孙芷其实就是肖静春的同伙，甚至还可能就是整个宰相遇刺案的幕后黑手。

当时张小乙想过去查公孙芷的具体身份，但他当时的处境已经极为困难，清羽、吏部、兵部该得罪的得罪，该求助的已然求助过，实在是想不出来办法能够短时间内查出这人的情况。

更无奈的是，老鼠帮会青木堂的反扑就在眼前，而朝廷中的反噬也迫在眉睫，他百般无奈只好利用肖静春取得了一次面见圣人的机会，并没有接着查。

现在，看完了竹纸上关于公孙芷的案牍资料后，张小乙分外庆幸自己并没有继续查下去，原因很简单，只要他查下去就得死。

不光他死，所有知情的人都得死！

因为公孙芷的身份是李师道的幕僚！

公孙芷的身份不可怕，可怕的是李师道。

这个男人的官衔很多，最初是平卢淄青节度使李纳次子，后来成为密州刺史，十二年前兄长李师古死后成为自领平卢淄青节度使，拜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割据十二州之地。

用张小乙前世的话来说，他就是割据一方的大军阀，比神话中听调不听宣的二郎神还牛叉的那种。

如此一来，整个宰相被刺案就很惊悚了，一个割据军阀的幕僚深度参与其中，这名军阀能一无所知？

亦或是，这名军阀就是整个案件的幕后黑手？

张小乙不想猜，因为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惊悚，原本他以为整件事情就是朝廷大佬之间的政治斗争，没想到事情居然牵涉到了军阀势力。

这可是能够动摇整个大唐社稷的事情，政治斗争和战争比起来，残酷性不能同日而语，至少战争可是赤裸裸的要吃人！

也难怪圣人连忙将不良人的调查权给了大理寺，因为他生怕不良人这帮不了解内情的愣头青真的把真相调查出来，到时候揭开盖子，把真相放到明面上可就真是要撕破脸了！

圣人愿意撕破脸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能撕破脸还能看着李师道割据十三州之地？

圣人深深知道，此刻的大唐不能和李师道撕破脸，至少短期内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