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徐明远强撑着打起精神,负责不时喊一声提醒身后的几人别睡得太死,同时给他们指路确保不会迷失方向,不过不迷失方向也仅仅指的是紧跟着徐明远而已,在这昏天黑地的深山中,徐明远自己都快找不着北了。
走着走着,隐约见前方有几座房舍,走近看时,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乃是“鸡鸣驿”。
“到驿站了。”徐明远想到。
虽然不知道里边的人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但是既然眼前就是一间房子,他是打死也不愿意再走这山路了,于是让马停下,后边的几个人迷迷糊糊地见徐明远停下了,也不约而同地拉了拉马的缰绳,然后不约而同地在马背上倒头就睡。
徐明远就下马上前去叫门,“里边的弟兄,我等是路过的官军,想借宿一宿,可否通融通融。”
不多时里边传来一个声音,“可有凭证么。”
“有。”徐明远说着就要取出自己的腰牌,虽然有可能会被认出来,但是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来。”里边的人说着,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门,里边伸出了一只手,意思是让徐明远把凭证递进去。
徐明远就遵照吩咐,不一会里边的人伸出手把腰牌又还给了他。
“等会。”里边的人说道。
“等会?。”是等着里边的人准备好出来抓自己吗?还是在驿站四角的楼台上安排好弓弩手把自己这个几个人射成筛子?在这不安和恐惧中,徐明远上了马,他已经准备好里边一有动静就随时跑路。
在马上坐了一会,里边传出了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的逼近,徐明远的心也扑通扑通地跳,手上的缰绳也捏的越来越紧,手背,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
门开了之后,出来一个人像是长官模样,毕恭毕敬地走到徐明远跟前,道:“不知几位上差来迟,有失远迎,望恕罪。”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倒是让徐明远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半,道:“搅扰了,还望容我等借宿一宿,明日天亮再走。”
“请。”那人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示意几人进驿站的大门。
徐明远就大喊一声,叫醒了趴在马上熟睡的四人,几个人立刻精神了起来,一同往驿站里边走去。
进去之后,那管事的吩咐几人把花珍珠,许进,马会,周荣的马牵去喂了,然后又叫他们把长矛取下来交给他的人。
几人自是不解,徐明远道:“大人这是何意啊?”
“哦。”那人道:“这是驿站的规矩,来人下了马之后,把随身的兵器摘下来,然后方可住宿,意为宾至如归,难道大人到了自己家还要拿着武器睡觉吗?”
几句话把徐明远说的无言以对,再加上也是太困了,只好听他的话,遂命众人把长矛都取下来交给他们。
那管事的见状,就领他们到住宿的客房中住下,客房在最前边的位置,后边两层分别是站和铺,站用来管理驿站的马匹,物资,铺是驿站主事者办公处理公文的地方。
由于是深夜,驿站的公职人员都睡了,管事的治好带几人上二楼,到最里边的空房去歇息。
一间房只能谁四个人,经过商议,徐明远被安排在另一间空房住下,虽然是个很简陋的房间,但也足够安眠,一躺下徐明远就睡着了。
刚眯瞪了一会,徐明远直觉胳膊一闪,醒来时已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候头脑稍微清醒点,又回忆了一下进驿站时那官差的神情,他才意识自己刚才多么糊涂。
于是急忙跑到花珍珠,周荣,许进,马会住的那间房,几个人还在炕上睡着,遂一脚接着一脚,把他们一一踹醒了,这是最有效的方式,让他们明白所处环境的危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进,起来之后立刻明白了徐明远的意思,赶紧扒拉着旁边几个人。
“走。”徐明远喊了一声,然后众人也都醒得差不多了,就跟在徐明远后边,蹑足潜踪出了客房,直奔拴着马匹的第二进院子。
果然院子里早已亮起了火把,五人见此更是不敢迟慢,接着光亮纷纷找到了自己的马匹,长矛也在旁边的栅栏上靠着。
他们刚刚坐到马背上,就听见前院的客房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官军就赶了过来,五人在马上面面相觑。
那官差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道:“怀荒镇幢主徐明远,率部袭杀征粮官,抢劫粮饷,杀死朝廷委派之幢主意图谋反,镇将破之,仓皇逃窜,更兼袭杀官军,有司遇之,格杀勿论。”
虽然已经知道了是这么回事,但是亲耳听到自己的罪状,徐明远心中还是感到一阵恶寒,不过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命令许进把跟前几匹马的缰绳挑断,一时间马厩中的马纷纷脱缰,冲散了包围着他们的人群,几个人趁乱拨马飞也似地向后门跑去,见人便刺,驿站的人竟追不上他们了,徐明远一行人直跑到门前,见门紧闭着,就用长矛把门捅了个稀烂,破门而出。也不管前边是路还是草丛,信马由缰地在山上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