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戟时刻不忘替刘二爷收买人心,接着道:“要俺说,还是你家老爷子看得透彻,自始至终就没搀和这场争夺,事后大旗门非但未受牵连,还趁机壮大了不少。至于你嘛,手段有一些,可惜眼界胸襟有限,尤其不够老奸巨猾,还是老老实实给二哥卖命罢!”
说话间,一座门上悬挂丁府二字匾额的大宅院已遥遥在望。
此时已是半夜,寒气滋生、更深露重。
杨雄戟虽修为精深、不惧寒暑,跳下牛背时仍是下意识跺了跺脚,边仰头看天便咕哝道:“北方这时节早就白茫茫一片了,江南这里也不见下雪,怎就冷成这样了?”
阿嵬和小药童先到一步,正站在丁家院门前窃窃私语。
杨雄戟踱步过去,才要开口问问情况,就听那院门吱呀一声响,竟然无风自动地敞开了。
一位戴方巾、穿青衫的儒雅老者自门内走了出来,拱手施礼道:“将军深夜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杨雄戟将这老者打量一番,见他脸色发青、眼中无神,不由得皱起眉头:“形体衰朽、貌合神离,若非脑后还有半尺清光,根本与行尸无异。你这老鬼胆子不小,本座还没进去寻你,你反倒大喇喇地开门迎客了。”
老者被点破跟脚,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嘴唇扯动着给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老朽观之,将军身具煞气,又有帝气加护,必是沙场宿将,且有不低的官职在身,然将军既非谷神殿中那些行事霸道、视旁门为异端的红衣,为何要管我神道中事?”
“神道?你这厮也敢妄自称神?”杨雄戟不由嗤笑。
“正是神道。老朽以头颅为庙宇、魂魄为神灵、四肢百骸为信众,关起门来敬己奉道,虽是旁门末法、难成正果,只能驻世一甲子至百年不等,却也可称一声尸中神。”
“尸中神?”耳听目见这等奇异法门,杨雄戟固然吃惊不小,阿嵬与小道童也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二人一马虽未全信,但这老者身上的确并无怨煞血光之类的恶相,脑后更有清光笼罩,非是妖邪之辈。
杨雄戟倒还罢了,阿嵬功法特殊、小道童更是灵觉惊人,想瞒过他俩并非易事,这丁老家主才死不久,更是绝无可能。
杨雄戟仔细想了想,咳嗽一声,正色道:“好教老先生知晓,杨某乃诏狱南衙伏魔殿主、黑鸦军青牛校尉,奉诏巡查天下不法情事,教门神道、妖鬼精怪亦在巡查之列。”
老者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又行了一礼,说道:“世人眼中,这尸中神与妖鬼无异。杨校尉手掌生杀大权,犹能克己自制、秉法而行,登门以来始终未曾喊打喊杀,老朽佩服!自修神道以来,老朽不曾触犯律法,不曾为祸害人,龙脉地气一分未动,生民香火一毫未取,平日里不过是读书治家、教导子孙而已,还请杨校尉明察!”
杨雄戟却摇了摇头:“老先生既已亡故,即便修这所谓的尸中神,也不该留恋不去、令子孙不安。更何况阴神驻世,难免滋生灵异之事,不算老先生,这小小的山桑县中另有两处妖邪作乱,这可绝不寻常,不知老先生何以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