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三下五除二,将乱哄哄人群分开。一手叉腰,一手转着小酒盅,问世瑜:“今儿早上回来之前,咱说的啥?心平气和,和气生财。瑜三爷,都忘了哇?”
世瑜听到这句话,诧异不已,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立身,问:“您那个姑舅兄弟,难道就是,就是你?”
“不错,姑舅兄弟就是我,我就是那姑舅兄弟。”立身将酒盅揣到怀里,顺手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戴到脸上,面貌俨然另外一人。
众人大惊,世瑜和旁边的姑娘、丫鬟尤甚。
立身在众人身边踱来踱去,说着,莫怕莫怕,这是我爹爹教的,易容术。得嘞,大家都别站着了,到屋里,听瑜三爷讲讲往事。先说好了,谁都不许动打,要不然,我第一个不答应。
大家到大厅坐好,听瑜三爷讲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俏俏还憋着一股劲儿,坐在那里强忍着,气不顺,吭哧憋嘟地。
原来,世瑜离家出走那天,背着包袱,牵着马从家里出来,并未如他所说,去收粮食,而是上马直奔后湖的戏子街,他知道夏侯鸥鹭在那里。这个夏侯欧鹭的父亲叫夏侯忘机,家里虽说做的是小本生意,油纸伞,但因为做得好,名声在外,全汉南县,只要家里姑娘出嫁那天,必定撑两把夏侯家的油纸伞,人称夏侯伞。
这夏侯忘机有六个女儿,只有夏侯欧鹭这一个儿子,所以把夏侯欧鹭惯得,要星星不给月亮。
夏侯欧鹭跟世瑜是左溪冷介绍认识的,俩人年纪相仿,相互不学好,只比谁更是浪荡子弟,游戏人间。
后湖离世瑜家并不远,眨眼就到。世瑜在玉带河望月桥边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来,只见门楼前挂着春香阁的红字牌匾,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的年轻女子,挥着手绢招呼客人,这是妓院,有个叫丁香的姑娘最红,是花满楼的相好,平时不接待别的客人。
世瑜受不了戒烟痛苦,悄悄溜出来,又没有地方去,只有到这里来,找夏侯欧鹭商量。
老鸨看到世瑜后就热情地迎上来,脸笑成一朵花,喊着刘三爷,刘三爷,吩咐仆人看茶。
世瑜之前怕身份泄露,在这里对外声称刘三爷,说家里做珠宝生意的。
世瑜闻夏侯欧鹭在哪里,老鸨笑着用手一指牡丹的窗户,世瑜把马缰绳递给店里伙计,就噔噔噔跑到楼上去了。
夏侯鸥鹭和牡丹关着门,卿卿我我,世瑜隔着窗棂纸喊夏侯鸥鹭的名字。
夏侯鸥鹭磨磨蹭蹭地起床穿衣,不住抱怨世瑜搅了他的好事。
世瑜嫌夏侯鸥鹭动作慢,用手指敲着窗棂子催促“夏侯鸟快点,我无家可归了。”
“刘三爷无家可归了?谁会相信!”夏侯欧鹭在这里一向很配合,帮忙隐瞒世瑜的身份。
夏侯鸥鹭把世瑜请进屋来,牡丹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扑粉,她也不站起来,对着镜子笑笑说:“刘三爷好久不见啊!”
夏侯鸥鹭双手抱头,仰面往床上一躺,说:“什么有家没家的,有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