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先给我看是什么样的。”老人耳朵很好使。
“常伯父,这抬的是礼盒。”世瑛拱手说。
“礼盒放下,无功不受禄,修好再说。先把钟给我摸一下。”
世瑛命人把珐琅钟抱到小瞎面前。
小瞎伸出一只手上下摩挲,想了一想,说:“这钟我不敢修,拿回去吧。”
世瑛听了,就呆住了,不知是修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又不敢多问,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孙悟空使了个定身法,定在那里一般。
“请常伯父帮忙,这口钟事关重大,如能修好,柳树村衣家愿千金相赠。”世瑛深深稽首再拜。
“我常某人平生最不爱的就是财,这口钟我不修,阁下请回吧。”老人转身往屋里走。
世瑛的心剧烈跳动,脸涨地通红,当着仆人们的面,脸上抹不开,如被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
眼看老人已走入黑漆漆的屋中。
世瑛别无他法,只好让仆人将礼盒抬进老人屋中,无奈老人耳朵很好使,听到了,放下狠话说,要是放礼物在那里,以后衣家的人再也不要踏进这个院子。
世瑛叹口气,只好带着仆人们抬着礼物,扫兴而归。
世瑛回到家里垂头丧气,不知如何向太太卫长青诉说。
卫长青看到他的表情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嘻嘻笑着,说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定要“背着萝卜找擦窗”,拦也拦不住,何苦呢。
世瑛没好气,说,我的四奶奶,你还笑得出来,这钟就算常小瞎要修,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修好,要真那么好修,就不从汉南背到安禄县来了。
卫长青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封信,说她知道世瑛要碰钉子,信早就准备好了,交给仆人快马加鞭去找她的二爷爷卫克典。
世瑛的心这才略微放松,跟他的太太开玩笑说,哎呦,你这点蜡烛不知道油价的人,现在也关心起家事来了。
“还不是关心你嘛,净说风凉话。”卫长青笑了笑。
当晚送信人就气喘吁吁回来了,世瑛见送信人一脸喜色,左手扬着一封回信,就知道这事有戏。
果然,卫克典答应第二天就一同前去拜访常小瞎。
第二天一早,世瑛又带着那两个仆人,背着珐琅钟,带着两份重礼,先到卫克典家,送了一份。
卫克典五十多岁,人高马大,为人热情,马上带着世瑛来到常下瞎家。
世瑛这才知道,还有一个身体看起来不太好的老婆婆住在这里,猜想肯定是小瞎的媳妇。
常小瞎拄着拐棍,戳着地,对卫克典说:“你呀你呀,净给我找事。这口钟来历不明,老朽不敢修。”
“怎么着,我你都信不过了?”卫克典声音抬高。
“像是宫里的物件,老朽不敢修,弄不好,我这把老骨头就得……。”
“敢情你是怕这个,放一百个心到肚子里。这是从汉南拿回来的,法国人送给县太爷的。可惜被摔坏了,全汉南都找不到一个能修好的师傅”
“你看看,净给我出难题。我修也不是,不修也不是啊。”常小瞎面露难色。
“修,伙计,我信你。”卫克典拍拍常小瞎的肩膀。
“得嘞,老规矩,你们都院里等着去吧,自己搬凳子。不喊你们别进来,要不,修不好别怪我。”
卫克典唯唯答应着,带着世瑛他们到院里等,仆人们搬来简陋桌椅给卫爷爷和世瑛坐着喝茶。
世瑛很好奇,他轻轻跟卫爷爷耳语,说他知道,珐琅钟里全是精密小零件,螺丝钉大大小小都有上百个,他打开之后,如何能放回原位呢?就是耳聪目明的人都修不好,他一个瞎子如何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