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公公笑呵呵的直摇头:“娘娘是个仁义之人,老奴这双眼睛可不会错”
她总算挤出几分真诚的笑,此时此刻再没有比信任更好的东西了。
诚心诚意道了声:“多谢”
只可惜!
穆笙道:“只可惜他不会信!”
祝公公:“您只管放心,主子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让王妃蒙冤的”
穆笙:“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担心”
辰王是掌管着官盐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案没见过判过,区区宅斗小事只要他肯查,自然是不在话下所以穆笙并不担心。只是想起今夜种种免不了有些心寒!
今晚这样闹一通,等送走祝公公已经到了半夜,想着既然禁了足便干脆好好休息休息,简单梳洗后便躺上了床临睡前吩咐丹易让明天不必叫早起。
可惜今晚注定是要失眠的,她本身就是个心绪重的人,再加上一躺下更加头痛难忍,生生在床上翻了大半夜,最后许是因为丹易那碗药发挥了作用,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才总算睡了片刻。
这一场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穆笙的禁足不过一天半便解了。
辰王说会在除夕前查清此事,果然说到做到,除夕前一天刚过午饭时辰,丹易便跌跌撞撞跑过来报喜。
穆笙当时正喝了药脑子昏沉的厉害,整个人窝在软塌上,还差点将推门进来的丹易看成了两个人,被她叽叽喳喳吵得更加头晕。
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丹易这才想起她还病着,也怕吵着她,忙乖乖收了声,安静了片刻突然又泄了气,不满的小声在穆笙耳边嘀咕。
“王妃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冤枉,难不成就这些算了?”
穆笙稍微直起些身子靠在软垫上,拒绝了丹易想来扶她的手。
轻声问道:“胳膊还疼吗?”
那日她为了护着自己被辰王踹了一脚,摔在一旁的桌角上,撞出好大一片青紫。
这傻丫头还怕自己难受,还忍着不肯说,昨天看她行动不便这才问出缘由。
丹易直摇头:“擦了药,已经不疼了”
穆笙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
“夫子曾经教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我忘了。原以为只要咱们行的端坐得直,问心无愧,旁人的脏水便泼不到头上来”
她停顿了片刻深吸了口气接着道
“原来无中可以生有,血口可以喷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你讲道理”
有些歉意的搓着丹易的手:“是我太天真了,还累得你跟着我受委屈”
丹易强忍着眼泪直摇头:“不是的,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错了。我也不怕委屈,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小姐你这样委屈自己”
又咬牙恨恨道
“王爷只说此事与王妃无关,却又不说到底下毒的到底是谁,傻子也猜到是谁做的,这不就是明显的包庇吗。”
丹易:“那赵云萝什么事没有,王妃却白白挨了一巴掌,还背了两天黑锅,王爷也太偏心了”
穆笙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偏心,可知道归知道总归也没什么办法。
丹易心有不甘,穆笙又何尝不是呢,自己的婚姻变成了别人爱情路上的垫脚石,就已经够可悲了。
何曾想他们垫完还要狠狠踩上两脚,当真是可悲极了!
虽然解了禁足穆笙却依旧连房门都没出,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原本就头痛难受,再加上膝盖今日也疼得厉害,又喝了两大碗苦得厉害的药汤,听着丹易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屋里黑漆漆一片,似乎已经天黑了,她有些口渴又不惯打扰旁人,于是忍着膝盖上的钝痛,掀开被子慢吞吞的下了地,屋里炭火一直燃着,她只穿着寝衣也并不觉得冷。
可没走两步她便停下了,她听到窗外有人正小声说着话,等她走近才发现窗边的缝隙里还透着亮光,原来此时天还未全黑,应当丹易怕光亮影响她休息,才将四周的厚帘子都严严实实的拉上了。
细听才知道窗外是东苑的丫鬟们聚在一起正说着话,或许是怕吵着穆笙,她们声音很小却很兴奋的欢呼着,
穆笙隐约听见一人说:“主子早便念叨着,见着了一定会高兴的”
另一人问:“丹易姐姐王妃还没醒吗?要不你再去看看”
穆笙越听越糊涂,只听见丹易说:“我不是刚去看过嘛,还没醒呢,没关系的,雪下起来应当不会停的,明日也能见着”
雪?
下雪了!
这个时候?
下雪了!
穆笙呆呆站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装睡了,难得丫头们兴致这么高,都没精打采两天了,打定主意后,便慢慢挪回桌边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
咳嗽声刚落,外头果然就叫起来,先是丹易开口,小心的问了句
“王妃,您醒了吗?”
穆笙答应了她,便听着一帮人跑动的声音,那响动绕过窗台再从正门进了屋里来。
“王妃快来看,下雪了!”
“是啊,是啊,王妃快来看看!”
“王妃……”
“王妃……”
一扫这两天的愁容,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叽叽喳喳的争相开口。
穆笙也被她们这欢脱的情绪感染,脸上挂起几分笑意、几分惊喜,被她们七手八脚的套上外衣,再裹上厚厚的披风,拥簇着往外走去。
雪才刚开始下还没积起来,却不影响大家激动的心情,对东苑众人而言这场雪仿佛是吉兆,穆笙洗脱了嫌疑,解了禁足,又等来了一直在等的下雪天,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可于穆笙而言,这场雪纵然千好万好,终归是来得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