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是春夏秋冬,又是春夏秋冬。
斗柄指过天之四周,萤火自腐草振翅,枯蝉死于霜冻,新蛹又生于周而复始。
人间已经几度轮回,盛衰不灭。晏梨落倒是圆了自己的憾事,终于在母亲仙逝之前见到了她。
她的母亲一如既往的温柔,把她揽在怀里,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说道“梨落,我大概是要离开了,我把妹妹送给你,当作最后一件礼物好不好,以后你们相依为命。我走之后,你一定要留住你的父亲,他太死心眼儿了。你们还这么小,如果他也跟着去了,我的梨落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晏梨落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喉间宛若塞了一团棉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告诉娘亲,她后来真的受了很多很多委屈,她无比贪恋娘亲的怀抱,她知道自己从前太任性了,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娘亲在挣扎着生下了妹妹之后,还是因为身体太差,彻底离开了她。不同的是,这次漪微在她身边长大,父亲虽然消沉,却也没有直接跟着母亲去了。
毕竟,他答应了自己的妻子,要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他哪里忍心不听她的话?
晏梨落都不缺,名利,地位,能力,身世。
她却觉得难过,她遍寻无果,这世上,竟然真的再也没有南岭帝君其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她想去人间看看,看看还有没有穆祈的踪迹。
这仙界流传着一个传言,花神大人晏梨落恐是疯了。
这好端端的花神大人,战神长女,放着钟鼓馔玉、如意郎君不要,非要下凡去。
她拒绝了东溪帝君苏妄言,骑瘦马从长安游荡到东疆,辗转扬州城,转眼又掉头只身取道西陵出了南江。
幽冥谷里,云游仙人连见一面,也难如登天。
邀月阁上,那人名唤梓络,正同心上人说着私房话。
东疆城里,不知哪家小少爷,骑着高头大马,正调兵遣将,抵御敌军。
那个突厥可汗,却也不是晏梨落见过的哪一个了。
她问遍赶路之人、失路之人、意气风发之人,可没有一个人曾见过小侯爷穆祈。
他的存在好像被无形之手抹去,又仿佛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那个人真的不存个存在吗?就是那个,为了她下凡买一串糖葫芦哄她欢心,为了她敢于和天帝闹矛盾的人,是真的是她幻想出来的吗?
如果存在,怎么会无人记得如果不存在,为什么她始终不能忘怀?
无人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南岭帝君何许人也?”辗转难寐,挂灯如豆,她写,“趁着我还记得,至少得把他记在纸上。”
晏梨落一边落笔,一边泪水横流,沾湿了信纸,原来时光易逝,匆匆千年,如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