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也没时间跟他多说,只是对着秦二爷挥了挥手,招呼了一声,然后就飞快地冲出了《申闻》报社的大门。
这时候刚好有一个黄包车夫拖着车从报社门口经过,朱然连忙一招手拦下黄包车。
车夫一面将朱然迎上车一面问他:“先生要往哪里去?”
“去法租界毕勋路施存风施先生府上。”朱然并没有把门牌号码报给黄包车夫。在大上海混饭吃的黄包车夫若是连施存风的府邸在毕勋路的哪个位置都弄不清楚,那趁早还是别干这个行当了。
黄包车夫听朱然这么一说之后,果然没再多问,拉起黄包车,迈开双腿就在路上飞快地奔跑起来。朱然则靠在车上眯起眼睛闭目养神。
他是差不多一个月前才回国的,在大洋彼岸留学了那么几年新闻,说句实话他也没学到啥正儿八经的本事,整日里就和一些狐朋狗友一起找玩,回国了以后也没个去处,又不想回老家去混日子,便一直待在上海。
知道朱然在上海无所事事,他的父母在老家可急坏了。刚好《申闻》报社的大老板杜子阳和朱然的父母是同乡,关系不错。朱然的父亲便拍了封电报给杜老板,请杜老板对朱然照拂一二。
杜子阳也很够意思,听说有这么一个学新闻的小同乡混迹在上海滩,便立刻让他来《申闻》报社上班。虽说朱然进了报社以后只是一个小记者,但杜子阳却把他和《申闻》的副总编周玉安排在了一个办公室里,让周玉平日多培养一下朱然,对朱然的照拂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周副总编年纪和朱然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但她精明强干,全身心都扑在了《申闻》上。杜子阳原来就说过,《申闻》可以没有他杜老板,但绝对不能没有周玉。这也是周玉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申闻》的副总编的缘故。
朱然搬进周玉的办公室以后,周玉对这个海外留学归来的公子哥却没什么好声气。在她眼里,这个晚上徜徉在法租界的灯红酒绿、白天就只知道在办公室里打盹的公子哥儿就是个没什么用的纨绔,若不是有杜子阳的那一层关系在里头,这厮绝对进不了报社。
因为担心朱然这个酒囊饭袋办不好事,所以周玉这大半个月来都没让他干什么活。原本她盘算着想让朱然熬得没趣了自己走人,谁知道朱然却像屁股生了根似的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刚好这两天报社里的记者人手不足,周玉这才让朱然出去跑新闻,而且一用他就让他跑一个大新闻,心里也存了考教一下朱然的意思,想要看看这个喝过洋墨水的家伙到底中不中用。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朱然自然也感觉到了周玉不待见他,也猜到了周玉让自己接了施存风府上命案的活是想看看他的成色,便也铆足了劲,想要把这个活干得漂漂亮亮的,免得让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丫头片子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