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难受极了,脑袋像要炸裂一般,眼、鼻、喉、耳都弥漫着炙人的刺痛,身体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完全脱力,就算想挣扎也是有心无力。她感觉到发丝如蒲草般拂过脸庞,带着寒凉的死亡气息,后颈处有着沉重的压力,手腕也被什么禁锢着。
她凭本能扭动身体,像垂死挣扎的鱼一样压榨着身体最后的潜能,终于摸到一样柔软的事物,这是……禁锢着她自由的一只手,指尖狠狠刺下去,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半边身子重获自由,再奋力挣扎一番,“哗啦”一声,长发甩过一道弧线,带出一串水花,新鲜的空气又充盈在肺里。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时咳出水来,眼睛刺痛,眼前一片模糊,鼻腔像被强行灌入极刺激的液体,又辣又痛,脑子更是如浆糊一般,晕晕沉沉。
“狐狸精,你竟然还敢反抗!”耳边响起一声娇叱,随即湿漉漉的头发被人拽住往后拉,她疼得裂开嘴,头颅向后扬起以缓解头皮的疼痛,白净纤长的颈绷成一道痛苦的直线,难以言说的愤怒从胸腔腾起,她借势向后撞去,撞到一具软绵绵香喷喷的身子,然后抓住揪着她头发的手一扭一拽,张开嘴用力咬下。
“啊啊啊啊啊!快把她拉开!啊啊啊啊!快点啊!这个贱人、女票子、狐狸精!”
一连串脏话炸响在耳边,有人来拖拽她,有人在踹她,可是她就是死咬着不松口,本能地把头往手的主人怀里钻,以免受伤,牙齿已经发酸,身上也疼,但胸腔里的怒气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宣泄。
终于力竭,她松开了口,呸出一口血水,沾染着鲜血的樱唇格外妖冶,凌乱的黑发贴在脸上、背上,双目赤红,脸色青白,白色的校服衬衫几乎湿透,不仅被扯得乱七八糟,沾满了泥土,甚至还有点点血渍,水珠不断地从她头上脸上滑落,落在地上湿哒哒的一片。这一切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水鬼。
这尊容略惊悚,再加上受伤者急着去医务室,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女哗啦啦跑走了。
只剩她一个人摊倒在地上。
她双目无神地看着淡蓝色天空,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天空的颜色,空气的气味,皮肤的触感,嘴里腥咸的味道,不远处高耸的建筑物,统统都很陌生。
脑子渐渐清醒。
有两件事,是她确信的,第一,她的名字,白弧;第二,她是来体验“人”生的。
所以,她不是她,现在却又是她,白湖。
大脑是很神奇的造物,记忆如潮水漫延,她闭上眼睛,“复习”着自己的过去——忙碌的父母,陌生人般的保姆,同学怪异的眼神,永远学不会的题,还有日渐加剧的强加于她的暴力。
睁开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过的什么日子,但是她能确定,肯定不会是这样。
因为,她感觉真“哔——”的憋屈。
站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感觉自己并没有骨折之类的,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要检查一下。
不管怎么样,先去一趟医务室吧!
去往医务室的途中,有清脆的铃声响起,白弧知道那是上课铃,她应该去某一间教室上课了。可是,她现在不想去,她需要疗伤。
保健室里很热闹,一群女生在里面叽叽喳喳的。白弧认出来,就是刚才那群跑走的女生,差点害死她的那些人。
“下次一定要更用力地教训她,居然敢咬咱们大姐!”
“就是,果然是那什么蛇什么肠,毒死了。”
“吓死人了,都快把肉咬掉了,咦~”
白弧走进来的好一会儿,才有人注意到她,讨论声也渐渐停下来,几道愤怒的眼神不时抛向白弧。
“呵,你这狐狸精竟然还敢……”一名头发五颜六色的少女正想发作,被旁边另一位女孩拦下了。
“这里可是医务室,急什么。”
“也对哈!算你走运。”威慑一番,顺便送给白弧一道翻上天的白眼。
白弧现在还没精力捋清跟这些女孩子的关系,径直走到校医身边,用破碎沙哑的声音要求:“老师,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