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这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这俩人早已内外通好了气,自古以来封建朝廷都有这种不成文的潜规则,外臣瞧准一切机会接近侍候皇帝的内宦,这些人往往是帝国政治的晴雨表,一旦宫里头有什么风吹草动,外臣可通过这些人获得第一手信息实现信息对称,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政治风波。
外臣蔡京和内宦梁师成也无疑是这一潜规则的执行者,这俩人作为徽宗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心腹,自然就强强联手内外勾结了。他俩的串通还很有意思,他俩之间互通信息时就用他俩发明的隐语来沟通,比如今日皇帝龙颜大悦,可以乘机奉承皇帝。那么俩人就说今日水生木,一片祥瑞之兆。这样俩人都能领会其中之意,外人也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只道是他俩可能在说今日的占卜卦辞呢。
当蔡京听到梁师成说道今日火克木,引火烧身时,知道今天徽宗皇帝脾气不好了,朝中有变故。于是他回头吩咐手持着他的临摹字帖的家仆道:“行了,你把这幅字帖拿回去吧,今日不必送了。”家仆心中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答应道:“是,老爷。”便拿着那幅字帖回府去了。
蔡京坐进轿子内,梁师成也陪同在座。轿子在通往皇宫途中,蔡京又问道:“今日有何风云变幻,竟让真龙翻云覆雨?”梁师成道:“火本克金,奈何火候不够,边境不靖,只恐立锥之地不保。”蔡京一听立马心里紧张起来,他知道梁师成隐语的意思是金兵压境,汴京危急,我们连立锥之地都快不保了,所以皇上才那么焦急。
梁师成瞄了一眼脸有惊惧之色的蔡京,于是故意试探道:“老相国可否想出什么好计谋献给圣上?”蔡京心中气恼地看了梁师成一眼,这个贼眉鼠眼的人妖从不安什么好心,蔡京与他之间本是政治场上互相利用的关系,一般都是梁师成卖给他一个情报,同样的,蔡京也要还他许多金银珠宝,还有说出他的计策想法。
这时梁师成忽然发问,分明是想看看蔡京到底有没有计策来应对局面,如果没有自己也不必帮他,在一旁看他笑话便行。如果有自己便在徽宗面前大力称赞支持他的计策,也顺便给他卖个人情。
蔡京虽然不算个政治家,但他却是一个老练世故的权谋家。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梁师成的弦外之音,心里冷哼一声,心道:“这厮三番五次想要探我口风,这个阉宦每次跟他打交道都要算计算计老夫,也好我就趁着契机捉弄这厮一番,让他也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于是故作沉思状,并不马上答他话。
梁师成一看蔡京正在沉思不答他话,便有些沉不住气,问道:“老相国,您快出个主意啊,这都快到宫门了,待会儿怎么跟陛下说啊?”
蔡京见他着急,于是缓缓说道:“呵呵,其实老夫也无甚计策,只是想起驻守外地的宗泽,不是可以担此大任,抗击北蛮吗?”
梁师成一听立刻心中骂娘,原来这宗泽是朝中少有的清流正直人士,他最瞧不起的便是梁师成和蔡京等这些国家蛀虫。尤其是梁师成,平日里宗泽上奏的奏章就时不时的劝谏徽宗要亲贤臣,远小人。并把梁师成平日里仗着皇帝的宠幸,大量侵占良田,卖官鬻爵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只可惜他送的奏章批阅的人不是徽宗,而是梁师成。
原来徽宗皇帝成天想的不是整天与蔡京等人钻研书法,就是微服私访出去逛窑子,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管理朝政,批阅奏章呢。
梁师成看了他的奏章那是气得牙咬的咯咯响,随即就把奏章私自扣留不让徽宗看到,之后便时不时的在徽宗跟前说宗泽的坏话,不久宗泽就被贬职谪往外地。
这时梁师成听到蔡京突然说起他们两个,顿时明白蔡京这是要捉弄一下他。于是他急忙说道:“哎呦喂,我的老相国,您又何必这样捉弄我呢,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厮的性子,您召他们回来抗击北蛮子事小,要是他俩再在陛下跟前掀个风浪,咱俩都得完。”
蔡京看他认怂,便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夫怎么会让那厮回来呢,只不过玩笑之言罢了,检校大人不必当真,至于北蛮不过割地赔款,事情便了了,有何难?”
梁师成听到这便也附和道:“对对,北蛮子不过多割些地,再多给些金银布帛便好了。”随即又为难道:“可是,这话不能直接给陛下说,要怎么说呢?”
蔡京微微一笑道:“这事老夫自有计较,对了听说梁检校你跟太子殿下关系不错,太子殿下与郓王相争时你竭力保护太子殿下是吗?”梁师成惊奇道:“不错,老相国问这些是何意?”蔡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说道:“恐怕不久,老夫还要拜托检校大人护老夫周全啊。”
待到梁师成准备发问蔡京这有何深意时,官轿停了下来,有一小阉宦的尖细声音从轿外传来:“检校大人,相国大人请落轿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