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铜是个极老实莽撞的,却偏偏碰上了大方泼辣、古灵精怪的陈巧云。听她说出那三个字,真好比是绝处逢生。急忙请教:“好姐姐,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办,俺听你的。”
陈巧云笑笑,松开了捏杨铜脸的手,娇笑一声:“你还挺可爱嘛。”看杨铜急得快疯了,连忙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你把这包药给我,一会儿进去你听我吩咐。”
言毕,也不管杨铜,自己转身进了斋房。回头看杨铜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出言催促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他们都快吃完了。”
杨铜苦笑一声,也没办法,只得随着陈巧云进去。
好在少林三僧边吃边与陈岁松讨论武艺,还没散席。只有高英说吃饱犯困,早回去休息了。吃饭时,陈岁松几次想问自己的太极门在这场夺位之争的立场,都被戒空方丈岔开话题。
正在陈掌门暗暗考虑这个老光头的用意之时,见自己的女儿与杨铜一前一后回来坐下,便问道:“云儿,你去哪了?”
陈巧云端起碗来,随口笑道:“方便了方便。”
陈岁松也不多问,闷头吃起饭来,一时间满桌人鸦雀无声。
正在此时,陈巧云站起来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双手递向杨铜,笑道:“杨少镖头,今日你的师侄可是把我戒尘伯伯气得不轻,虽说是戒尘伯伯慈悲为怀、不予计较,小高英不懂事,睡一觉就忘了,难道你这个当师叔的也就这么算了?还不敬我戒尘伯伯一碗茶,要不然小心他日后向你掌门三师伯告状!”
陈岁松一怔,暗想:“这丫头昨天还和杨家小子拼得你死我活,怎么今日便交了朋友了?想来是孩子心性,打架互不记仇。这是再好不过的。”微微一笑,暗暗留心上苍山派的这位后辈了。
一番话说得满桌人都笑了,戒尘佯装生气,笑道:“好个小心眼的丫头,你戒尘伯伯再不济,也是武林中有些名气的人物,会出尔反尔、难为小辈?”
戒尘说话的时候,杨铜已经把茶接过来了。暗想:这丫头搞得什么鬼?莫非她在茶里下了药?不可能啊,我们大家都是喝得这一壶水。
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铜单膝扎跪,双手端茶奉上,诚恳地说道:“戒尘大师,您大人大量,杨铜再给您赔罪了!”
戒尘哈哈大笑,也是双手接了过来,笑道:“阿弥陀佛,杨少侠,大约贫僧不喝,不光是你,就连陈家丫头也不放心。好,贫僧就实受了。”一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陈巧云时不时地看看戒尘,却见他直到散了席都没什么异样。
一直到少林僧人晚课结束,众人各自回禅房休息。
杨铜哪里睡得着,站在罗汉堂庭中武僧练武的地方,不住地来回踱步,心里又急又气又委屈。急的是戒尘没上钩,少林不会出手相助;气的是陈巧云横插一脚,使得智缺德计谋不成;委屈的是自己临来是夸下海口,竟然铩羽而归。
杨铜长吁短叹之际,忽听后面有人轻喝一声:“别动!”杨铜一听声音,不用想就知道又是陈巧云。
这一次杨铜急怒之下,哪会与她客气?猛然转过身去,看着她的俏脸,气得两个腮帮子鼓着,说不出话来。
陈巧云只是想与他开个玩笑,不料见他气成这个样子,也不敢说笑了。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落花仙子竟怯生生地问:“你怎么了?”
杨铜此时很想把她立毙掌下,可怎么也下不了手。瞪了她一眼,转过脸不看她。
陈巧云想了想,恍然大悟,拍拍杨铜的肩头,笑道:“我确实把药下在茶里了,你也亲眼看见他喝了。莫不是你那药不管用?”
杨铜听了她最后一句,脱口而出:“不可能,缺德师兄说了,这药只用半钱,任凭他什么样的高手都得拉成一滩稀泥!”话一出口,自知失言,急忙偷眼看她。
陈巧云顿时俏脸一寒:“好啊,你骗我!”
杨铜羞得满脸通红:“陈姑娘,俺是觉得缺德师兄这一招太缺德了,你是个姑娘,俺怎么好对你明说?”
“哼!才不信你。你这人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陈巧云看杨铜窘迫的神态,心里好笑,可好不容易抓住他一个借口,非要好好逗逗他不可。
“不是,我……”
“咦?不对啊。你师侄不是与他赌什么脱衣怪叫、臭名昭著么?就算戒尘伯伯吃了泻药,也无非是上几趟茅房罢了,怎么能……。”
话未说完,杨铜低声喝道:“有人!”伸手拉着陈巧云,轻轻跑向了旁边松树后面。
他们刚刚藏好,就见一个黑影从首座禅房飞奔而出,往茅房方向跑去。
杨铜轻声问道:“是戒尘么?”
陈巧云点点头,轻笑一声:“像是他。你的泻药奏效了。”
又见高英从首座禅房旁边轻轻出来,尾随而去。
陈巧云问道:“他要干什么?”
杨铜心里憋着笑,答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巧云正在迷茫不解,忽听得茅房“啊”怪叫一声,紧接着就听戒尘大吼:“阿弥陀佛!贫僧今晚要开杀戒了!”山摇地动,半个少林寺都听见了。
陈巧云面色一凛:“不好!出事了。”一纵身跑了出去。
杨铜一把没拉住,只得跟着一起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