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打量了一圈石门,估摸着季禺死时国内财力尚不雄厚,连个墓门都造的如此粗糙,乍一看以为是个被雷劈崩了的石块。
玄冥摸了摸上面的苔藓,石门旁的栾树之上,一只白头黄鸟陡然鸣啼一声,吓了他一跳。玄冥从前听闻巫山之上的黄鸟乃是为五帝镇守灵药的神兽,最为忌惮的就是这山上偷药的黑蛇了。
“你速速将这门开了,我进去看看季禺国主现下是什么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玄冥怕这黄鸟以为他们意图盗窃巫山仙药,还是快点接走季禺比较好。
谁知那赤水河神一脸诧异:“难道大人不知怎么开门?”
“我当然不知,我又不是守陵人。君上也没同我说这开门的法子。”
“可是我也不知晓啊。”赤水河神茫然道:“要不,大人您对门内喊一声试试?”
喊一声?喊什么?玄冥本是修行“冰水之道”的神,性情稳定顺和,此时也被弄得焦躁起来:难道要我喊,季禺你娘喊你回去吃饭不成?
“大人?”赤水河神打断正在沉思的玄冥:“要不我们将此处的山神请出来问问?”
玄冥点点头,扬手叫河神走远些,便信手幻化出一把冰剑利索插进石门前的土地之中。土地被冰剑划出一条细缝。栾树之上的黄鸟看到此景,竟说出了话:“山神大人此时正在给天帝配药,不便前来。”
“原来你会说话?”河神稀罕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黄鸟转转头:“若不是玄冥大人拿出冰剑,我怎知来人是谁?”
“那你将这门打开?”既然此鸟也在等他,玄冥不想同它多废话。
“我不会啊。”黄鸟拍拍翅膀无辜道。
“算了。”玄冥见这二人一问三不知,收了冰剑打算回九天问君上自个儿去。
“大人,你快看!”赤水河神陡然高呼。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只留一丝余晖。先前玄冥冰剑插着的地方徐徐飞出几只萤火虫,石门哧哧震动起来,并且动得越来越厉害。那黄鸟大呼一声“大人退后”,那石门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抖落一大片栾树叶。
玄冥和赤水河神二人被石门砸出的尘土呛得可以,缓了好久才看清石门之后隐隐约约透出的莹莹光点。
“嘘。”玄冥示意河神不要做声,河神听话得躲在他身后。
“季禺殿下,我乃水神玄冥。玄帝派我今日前来接你入九重天。”玄冥朗声说道。
洞中的光点越聚越盛,徐徐从洞口倾泻而出,原是一大群萤火虫。
玄冥连喊三声,不见洞中有何动静,与河神对视一眼,同他道:“你且在此处守着,我进去看看。”
玄冥伸手幻化出一颗夜明珠,刚要走进洞中,却听洞中传出声响,一步一步乃是人走近之声。黄鸟“啾啾”叫了两声从栾树飞下,停在河神肩膀上,也探头朝里面望去。不一会,便见这人从昏暗之中走了出来,萤火虫的光亮将她照得越来越明晰。
怎的,是个女子?
玄冥见来人黑发似墨,明眸深不见底,身穿绛红凤纹吉袍,头戴黄金盛冠,桃花妆色将一张绝色容颜衬托得不可方物,乃是一位穿着人族大婚礼服的少女。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季禺国主的陵墓之中?”赤水河神抬高声音问道。
那女子停下脚步,虽是喜袍在身,盛颜之下却是极寒的气场。她上下打量了站在最前面的玄冥,直到看清玄冥手上的冰剑方才发声:“水神?”
玄冥只觉此女子声音清灵悦耳,一时晃了神。便是当年有幸听得白帝少昊的琴音,也不过尔尔。良久方才想起来回复道:“玄冥奉玄帝之命而来,请问姑娘是?”
玄冥此话刚说完,突见女子手腕处的朱红羽翎印记,面色大惊,慌忙跪下:“玄冥不知是黛若殿下圣驾,无礼在先,多有得罪。”
赤水河神听到黛若二字,已是腿脚发软,跪在玄冥身侧都不知说什么是好。
黛若啊!那可是魔族至尊孔雀大明王的长女,魔族的下一个女王殿下。
黛若轻扫了眼赤水河神,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同玄冥道:“我沉睡至今,已经多少年了?”
“回殿下,此墓在巫山已经五百年了。”
黛若沉默,玄冥二人亦是不敢言语。仿佛隔世之久,黛若方才一声叹息,道:“你要找的人已经转世,墓中空有一具骸骨,你叫玄帝多派些人手去凡界找吧。还有,你二人连同这只鸟,万不可将今日看见我的事告诉外人,否则只有一死。”
说罢,黛若头也不回得驾云而去。
季禺,我陪了你五百年,也算是还了你的情。此后我们各归各路,还是永不相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