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儿不由分说,便朝着鸣歌的帅帐狂奔而去。乌羽默默跟在其后,走了几步,又找了几名士兵打听了昨夜的情形。
昨夜临近丑时,突然阴风阵阵。守卫的士兵嗅到浓重的尸腐气息,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十分警觉,迅速去禀报鸣歌,军营之中马上进入警备状态。
阴兵依旧是静悄悄潜入附近的树丛,鸣歌丝毫听不见脚步声,只能通过树叶摩擦的声音大致辨别他们的方向。但万万没料到这阴兵的头领,竟然是东方徽。将士们按照之前想好的对策,撒糯米的撒糯米,帖符箓的帖符箓,只是这些法子对阴兵丝毫没有作用,甚至用火烧都没有留下一具阴兵的尸体。
东方徽全身穿着铠甲,头颅尚在颈上,他乘着两方混战直接寻上鸣歌,不由分说大打出手。
东方徽已是尸兵,招式混乱,但招招都是杀招。鸣歌不想坏了东方徽的身子,只得被动躲避。眼见东方徽砍伤鸣歌一条腿,掀翻鸣歌,掐住他的喉咙,欲以剑杀之,是融英闻声跑来,割破手腕,东方徽嗅到融英的血味,好似看到了十分香甜的美食,随着融英跑了出去。
融英倒也机灵,将东方徽引入士兵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不知对东方徽洒了什么粉末,让他站在陷阱里不动了。
乌羽听罢,只觉脊背一阵冷飕飕的寒风。
她慢悠悠走进鸣歌大帐,粟儿正在给鸣歌包扎,融英静默地站在一旁煎煮给鸣歌喝的草药。
鸣歌抬眼看了看乌羽,随即淡漠地别开脸。
自从上次两人将所有事情说破,鸣歌再也没有同乌羽说过一句话,乌羽也很少在外走动,尽量避免和鸣歌打照面。
粟儿包扎完,小心翼翼扎了个满意的蝴蝶结,嘴里停不了啰嗦:“你最近可要好好养着,别等下次阴兵再来,你连对打的劲都没有。”
鸣歌冷着脸,站起身,脚步十分稳健,好似那三、四寸长的刀伤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融英皱眉,柔声道:“鸣歌元帅,你伤势在腿上,最好不要走动。”
鸣歌看都没有看她,继续走到桌旁,开始给季禺书写奏疏。
乌羽道:“若是元帅不嫌弃,可以叫小白跑一趟。它去琼城,快的话两三日就到了。”
鸣歌点了点头:“好。我无事了,你们全出去。”
粟儿没想到自己一头热进来,却被鸣歌泼了一盆冷水。。她有不高兴马上表现在脸上。乌羽拉了拉她,小声道:“东方徽将军被留下了,在陷阱里,你陪我去看看?”
粟儿听后也是一惊:“真的?那我们赶紧去。”
两人匆匆走出营帐,融英药还没煎好,依旧跪作在药炉子旁边。
鸣歌扫了她一眼,放下笔:“你也出去。”
融英站起身,不是朝着帐外,却是径直来到了鸣歌身侧。
鸣歌警觉地合起奏疏。
融英当作没看见他这些排斥的动作,单膝跪下,将粟儿刚刚包扎的地方拆开来,重新包扎一遍。
刚才粟儿一进大帐就将正在包扎换药的融英换了下来,她不通医药,又怕弄疼鸣歌,所以包得松松垮垮,药汁也因为鸣歌的走动都流了下来。
融英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眉头微微皱起。
鸣歌低头看着她,就连他的另两个头也倏然睁开眼,透着危险的寒意。他语气冷淡:“你那么想做王后,为何还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融英不紧不慢答道:“我困住东方将军,立了大功,就是季禺也要对我刮目相看。”
鸣歌嘴角牵起。
他清楚记得,昨夜融英割破手腕,立在帐外大喊着东方徽的名字。东方徽马上放开鸣歌反扑向她,此时对于融英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生机,她却慌忙将怀中的药膏塞给身旁的士兵,才引着东方徽往陷阱跑去。
鸣歌道:“你知道自己有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
融英笑了:“是,只有拿生命做赌注的冒险,才更有价值。”
“军中还有其他的医师,你不必这般为自己准备好后事,还特意将药留给我。”
融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的药只有我自己识得,我死了,它们只能成为废物。”
鸣歌不再同融英交谈,她将奏疏打开,继续书写。
融英完成包扎,低眉站起身,她有意无意瞥了眼鸣歌的奏疏,旋即僵立在原地。
鸣歌向季禺交代了阴兵第二次来袭之时。此外他请求季禺赐婚,意欲娶的夫人,正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军医朔朔。
融英拳头握紧,脸上却是笑着的:“元帅不觉得,这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吗?”
鸣歌继续写着:“无须跟你商量。你想报仇,并非只有嫁给陛下,我也可以帮你。”
“为了乌羽?”
“你想多了。我在沙场上征战十数年,第一次被女人救。这只是我的报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