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井极其有灵性,并非是我操作,它只是喜欢玩泥巴的九层塔。它虽是一个通往地上地下的接口,却可以自行掌控出入,全凭乐意与否,不过下雨或是遇水它就乖了。你们都知道每一个连接口都有一段必经的“黑暗”之路,地下对于这段路都会加以光照明。可泥井的这段“黑路”可黑可明,明时路不可见,融入地下环境之中。当你在地下或飞或走时,很轻易就会进入“黑路”里,且“黑路”带你去到人间不过是一瞬的事。当然,两界来往时间的长短还是取决于井。更重要的是这井可在地上自由移动,对应地下的位置也会随着更改。”
如此一说,白夜便回想起那日虚无大殿的大会结束后,他并未和其他两魂一同离去。而是独自一魂在大殿附近溜达,谁可想走着走着一瞬就被黑烟包围,再见光明时已在瓶里。如今他算是明了了,一神一奇出其不备之下被抓也不算十分丢脸,何况是很适合人间的地神土地,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
小和尚把玻璃瓶塞扒开,魂飘出。
“青无,白夜!”
“没事,你速速从连接口回地下便可。”
一朵茉莉飘向枯井,那魂赶紧跟了上去。土地并没阻止,转而慢悠悠道。
“游戏已玩,问题已答,任务你们也已经完成,都散了回家吧。”
“……”
“回家去。”
杜默欲言被止,看不惯他,可又干不掉他,真的好气。
青无和白夜自然不会离去,虽说那口井会把魂带入人间,可只要土地不相加干预,魂从其他连接口返回地下便可。
“地神为何抓我地下之魂?”
“好玩。”
“……”
土地起身往屋里走去,他身后射来的数支金箭被一睹从地下升起的泥墙尽数挡住。不过他还是停下了脚步,眼神凌厉。
“还给我!”
大叔拉着已换了身衣服眼睛平常状态的容瑞闪到空中,似乎在慢一步,他们就会被无数泥刀扎成刺猬。泥刀调转方向再次出击,大叔立即握着一玻璃瓶伸到前方,他微微紧手,瓶上裂纹出现。泥刀当即停下,转而落入地下消失。
“老甲,再说一次,还给我。”
大叔和容瑞落了下来,和土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大家的视线立即被大叔手里的玻璃瓶吸引,瓶里正有一魂,闭着眼似有微笑地靠在玻璃上,而他正是大舅爷。
不解,太不解了,杜默的头里今天怕是有一万个为什么了。刚好好的一个人咋又变成魂了?
“臭小子,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这里不是神族,我的事,无需你过问。”
“只要你不抓魂和妖,我自然不会干涉你。”
“妖可以,魂不行。”
“为何?”
“没有为什么。”
九层塔缩小飞到土地手里,化作一柄长杆圆锤,锤上布满尖刺。如此彪悍的武器,如果不是此种场景出现,杜默真想拍手叹一句:威力绝对一流。果然也应她的话,土地只是将锤杆在地上敲了一下,他们身后便卷起层层泥浪,一派铺天盖地的架势。
“你们快走!。”
大叔一声喊,才稍微恢复一点的宋明、容瑞、阳玥则是拼力伸出了翅膀,跟着其他三位奋力往前飞。
还站在原地的大叔从衣服里拿出一把折扇,扇面打开,无一字,无一画,两面皆是空白。折扇对着泥浪一挥,蓝光铺及而去。泥浪速度开始减慢,但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且后续扑来的泥浪还在增加,他只得继续挥扇,一波接一波的蓝光打在泥浪上。
然而就在大叔奋力抵抗泥浪时,一股强力波动从他背后袭来。折扇离手瞬即回扇,被震出一点距离的他勉力稳住,而几个模糊的身影却从他两侧呼啸而过。
“爷爷……”
“啊……”
折扇返回大叔手中,宋明一等已经没入泥浪里。
“臭小子,别太过分!”
“还好。”
土地又敲一下地面,另一方也卷起层层泥浪。两相相击,不出几下,大叔就被两方泥浪盖得严严实实。待一切恢复正常,地面上长了七颗头。
“瓶子给我。”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叔。
“我还没活动活动筋骨呢。”
带着蓝光的折扇破土飞出,大叔紧接其后。
“再陪你玩玩。”
土地脚下的泥土开始松动,一条巨形泥虫把他撑了起来,接着数条泥虫也从土里蹿出。
“……”
折扇在空中回旋,蓝光成圈,将周围一众泥虫打碎。大叔接过折扇,他的手已微酸。而那些极其狂躁的泥虫被蓝光打碎一次,就复原一次,根本无法彻底消灭,且越搓越勇。于此同时他还要分出时间接着土地紧紧相逼的大锤,扇锤相击,他又被震得连连后退,好几次都从泥虫的大嘴边擦过。不该,真是不该,自他误入了土地的幻境,又是在人间,横竖都不是对手,何苦还要如此折腾自己。可话都放出了,为了点薄面,就算伤敌八分,自损一千他也要出那一招了。
大叔从衣服里拿出玻璃瓶,大舅爷依旧安然地靠在瓶里“睡觉”。他将其放到扇面,瓶子瞬即融进扇里,洁白地扇面便出现一个由黑色线条勾勒而成的极简的黑色瓶子,里面靠着个火柴人。
“停下!”
说这两个词的,一般都是得不到词对应的结果,土地也一样。大叔飞入折扇里后,土地便被吸了进去,圆锤则落地恢复原貌。
扇面上除瓶子外,又多了一高一矮,一头大一头小的两个火柴人。高的伸手去拿瓶子,矮一点的就去阻止。他们每移动到另一地方,身后便呈现他们之前某一时刻所做的动作画面,记录着“精彩”时刻。
还陷在土里的六位,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折扇。矮的火柴人被高的飞踢脑袋,圆圆黑头都陷进去了……高的被矮的一个扫腿飞去,直面倒下……他们就你走我阻,你挥拳我飞腿,边打边跑,瓶子也在他们手中兜兜转转。空白的一扇面出现一个又一个精彩画画,仿佛动作片,关键是主角越打越“兴奋”。这面已满,他们一溜烟儿又穿到另一扇面,继续演绎着。
等扇面几乎没有两个再下脚的留白时,他们和瓶子一同从扇面弹了出来。
一脸印着几个脚印又长出红包的大叔,用手轻碰了碰脸,疼得龇牙咧嘴。其实他身上也没有几处是舒服的,怕是没个好几月是好不了。
“臭小子,下手真狠!”
看上去并无外伤还握着瓶子的土地冷哼一声,他脚下又蹿起一小泥虫,载着他进了屋里。泥虫退出,大门合上,土地终于忍不住一手撑墙,面带苦色。一层薄薄的泥从他脸脱落下来,好几处淤青和泛红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