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似乎是这些蜡烛燃烧时散发出的气味，长时间呆下去让人怀疑自己会不会窒息。何毕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盘腿坐在一支蜡烛后面了。另外六人对于他的到来似乎不感到惊讶，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是这里的一员。

何毕没有说话，而是选择默默观察，搞不好他真的和其他六人是一起来的，尽管他完全不认识这六个人。

除了何毕自己，六个玩家偶尔会交谈两句。他们聊天的语气很轻松，但表情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时不时会报一下时间，还有什么“游戏”、“奖励”之类的字眼。因为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何毕听他们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些零散的信息。

七个人，包括他自己，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支燃烧的蜡烛，蜡烛中央围着一个小玩具。那个玩具有些眼熟。上面是卡通小丑，托着小丑的是一个木质的底座。小丑的表情诙谐滑稽，右半边脸涂成黑色，左半边脸涂成白色，笑眯眯的眼睛是用红色颜料画成的，臃肿肥大的小丑服上面有星星图案。虽然看起来像个儿童玩具，但它两手托着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儿童。

它的左手拎着的是一个方形魔术匣，匣子的六个表面总共插着十几把玩具刀，刀上还有红色涂料，看起来似乎在滴血。

右手则拎着一只鸟笼，笼子的地步有火焰蹿升，眼看着就要把笼子里的东西吞噬殆尽。

何毕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好像不是鸟。

他收回视线，又把目光落在小丑的眯眯眼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小丑一直在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看。当然，也有可能是小丑的正面恰好对着他的缘故。

何毕就这么直勾勾地跟小丑对视。长期的无睡眠状态似乎把他的情绪剥夺了大半，连恐惧也不例外。何毕其实多少觉得有些麻烦。现在只是剥夺了一些心理上的感觉和他的部分记忆，他担心下一步剥夺的就是他的五感和痛觉。

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他心里快速闪过一些想法。然而，就在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小丑身上的时候，他发现了异常。

小丑的身子和刚才相比，似乎偏了一定的角度。

它好像在向何毕右手边的人看。

何毕右手边是一个健硕的年轻男性，他盘腿坐在那里，存在感很强。何毕刚才听他在和另一位女生交谈，他和她是认识的，貌似还是同一所大学。男生的名字……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叫冯岩。

就在何毕回忆男生名字的时候，他发现小丑又动了一点。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它转动身体，但它的脸现在已经朝向冯岩旁边，那个叫王紫函的女生了。

这个小丑，不是简单的玩具。

它貌似在确认人数。

何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丑看。他想亲眼看到小丑侧身的那个瞬间。然而人类不眨眼睛是不可能的。就在他眨了一下眼睛之后，突然间，他发现原本应该面对王紫函的小丑又转向了他。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周围的人还在小声交谈，完全没有注意人到何毕这边发生了什么。也许最开始有人觉得这个小丑很古怪，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何毕这样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一只“不会动”的玩具身上。

小丑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但何毕却从那张固定化的脸上，品出了威胁的意味。

它在警告自己。

何毕垂下眼睛。这一个月间无数的例子告诉他，进入游戏之后，不要随便去挑衅任何人和物。

他安静了一会儿，稍稍抬起一点眼皮，恰好能看见小丑的尖头鞋子。

此时的小丑已经背对着他了。

何毕身上的压力骤轻，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六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