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归平州封地。网”
平王周衍缓步走至帝君身前,垂首执礼,开门见山,再次请旨熙和帝允他返回封地。
熙和十五年时,熙和帝在掌控平王府蓄养私兵的证据后,既惊又怒,与苏驸马、令国公等近臣商议后,定计将周衍的继母妃暗度陈仓“请”到了帝京,以孝道算计周衍不得不入瓮。周衍棋差一招,只得单刀赴会,进京“朝拜”,最后有去无回,被熙和帝困在京中。
但平王府太夫人早就“病体康复”,是以周衍多次上书,要求朝廷允许他回归封地,履行藩王职责。亦有被周衍拉拢的朝臣收了周衍银钱好处,便帮着说些好话。熙和帝皆留中不发,装傻充愣不予理会,还将倒戈的朝臣暗中惦记上了。
周衍站在那儿,平顺而恭谨,口中不慌不忙地说着早已打好腹稿的话。熙和帝偶尔应他两句,两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
唐琬等人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仿佛殿中只有熙和帝与平王二人。
平王留京不得回归封地平州,皇室里早有那德高望重的宗亲入宫觐见,提及太宗朝允平王府永世司掌平州三郡,富贵无双。网平王留京既不合规矩,也违信背诺。
周衍除去不时上表请旨以外,明面上每日只在府里赏歌听戏,吟诗作对,办几场宴会,结交几个文人雅士。看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手中没有兵权,最是无害。
但在殿中之人心里都清楚这对叔侄君臣绝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天家和睦”。
旁人不知,他们身为熙和帝近身之人,自然最是清楚熙和帝摆在周衍府里那些王府护卫个个都是效忠圣上的羽林卫乔装改扮,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平王一举一动去年时,五城兵马司被斥责管束京城治安“不力”,帝君派遣羽林卫暗中“助力”,擒拿击杀了好些个“市井小贼”再往后,平州“流寇”四起,占山为王,熙和帝调动当地卫所兵马“剿匪”安民。
周衍状似无意看了座上噙着一抹淡笑的皇帝,皇帝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他是心知肚明的。
将他调虎离山与平州平王府本营剥离,又困龙于浅摊钳制在京中密切控制,然后借机削弱、摧毁他平王府埋在大周各处的势力。
甚至封锁建平郡、庐陵郡消息,命令国公朱远威暗中调动大批兵马意图一举将他埋在寺庙山林中的兵马歼灭。据平州王府传来消息,熙和帝曾试图兵不血刃将密林中将领暗中招安,可惜周衍冷笑,这支大军只会效忠平王府,军中将领更是祖孙数辈追随,到他承袭王位,效忠的自是只有他一人,绝无背叛可能。
朱远威那厮一计不成,竟意图放火烧山。好在平王府经营数代,平州几处藏兵之处都事先挖凿了地道通往安全的地方。一场厮杀,大军虽损耗三万,但主力尽数保存。当时他就传信平州,将兵马化整为零,分批遁走,隐入各郡。其中几支分队逃走时不慎被发现踪迹,只得且战且退,侥幸未被全歼的,便成了割据一方的“山贼”。
周衍在看熙和帝,熙和帝也在看他。
熙和帝看着站在他跟前的这个人,面上春风和煦,心里却咬牙切齿恨不得就豁出去直接将此人就地斩杀一了百了,只可恨就算他贵为皇帝,行事也要师出有名,并不能肆意妄为,更不能不在意身后的名声。他眼前这个好王叔,这些年没少送礼给他,但他不得不生生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