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心爸爸,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是她文玉吗?可是自己不是已经让德懿传达得明确了吗?她不能等他,哪怕只有短短的百十多天,她不能让自己的后半生背负着“背叛”这样的重负,还有自己必将依附于人的窘境。
她确实爱他,自己是有多想和他共度余生,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不看重了自己,低到尘埃里的爱情和婚姻,是她绝不想要的。
要怪,只怪他出现在不合适的时候。她只好就宿命的认为,他和她是两列平行的车,而没有交集的可能。
可是,如果对不起的是我,那么可心呢?这个昔日阳光快乐的漂亮学生,这个聪明勤奋的学生,这样曾经前途一片光明的学生,她的一生也许就要毁在父母的泥沼里,谁又能对可心有个交代呢?
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文玉决定,和可心爸爸再见上一面,虽然她已经决定,不再和他面对面,但为了可心,自己的学生,她豁出去了!
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文玉的电话居然率先就响了起来,一接,是物理老师,“文玉,你班那贺可心的妈,怎么那么不讲理,来找我干仗来了!”
“你当老师的,怎么的?看不上我姑娘啊!我姑娘哪里不好了,你还三番五次的没完没了了……”
还没有进到物理组,文玉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生的叫嚷,拨开门口围着的一堆人,文玉见到了可心的妈妈:高高的个子,盘着精致的发,一件华贵的黑色的裘皮的大衣的领口上,一枚玫瑰样的硕大的胸针,差点闪到文玉的眼睛。
“我和你说,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没了饭碗……”,那女人伸出手去,指点着物理老师的鼻子叫道。
“文玉!你来啦?”物理老师一见到文玉,仿佛见了救星一样的,赶快奔了过来,拉起文玉的胳膊叫道。
“怎么回事?”文玉急急的问道。
“这事都赖我!是我多事儿啊!”物理老师将文玉拉到一边,愧悔让她差点儿掉下泪来,“这不可心上午和我硬顶上了,我合计这是我的课代表啊,这时候这样的学习状态,这不是要落考的样子吗?就想着和她家长通个气,原本电话是打给可心爸爸,结果他爸爸没有接电话,我就打给了可心奶奶,才知道,可心爸爸正在办案子,不能打扰。我就和老人大致聊了还不到两句,结果可心妈妈就抢过了电话,和我吵了起来。我一听,这说的都不是话,就自认晦气撩了电话,没想到,人家杀过来了……”
“怎么的?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的放到桌面上唠啊?找个犄角旮旯,嘁嘁喳喳是什么意思啊?”那女人不麻烦的叫道,“如果你们学校解决不了,咱就上教育局——走到哪儿,我都有人!”
“我是可心的班主任!”文玉拍了拍物理老师的肩,就将这憋得满脸通红的刚刚参加工作才三年的对待工作极其认真负责的小老师,送给了刚刚赶到的政教处的王干事,而走回去,对着那女人高高扬起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呦!你就是可心班主任啊!可心对你的评价还是蛮高的!”那女人将手上的一个大红的手包,扔在桌子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文玉,而将目光最后定格在文玉的袖口上,文玉知道一定是刚刚的粉笔灰还没有掸净。
文玉笑了笑,扬起了自己的衣袖,拍了拍,道,“粉笔灰是我们老师的标配,我刚从课堂上下来,没有来得及整理自己的仪表,让您见笑了!”
这场闹剧是怎么结束的呢?当文玉坐在灯下,又记完一章的笔记,揉着自己酸痛的头的时候,想起了可心从门外冲进来,像个疯子一样的,向着她的那位美白得过分发亮的漂亮而高贵的妈妈的脸哭喊道,“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文玉更加的理解了,可心爸爸的痛苦,那样一个书卷气十足的人,和这样的一位摩登,也确实是不对等的。文玉从心底里,同情了那个藏蓝色的,一提到书,就双眼发亮的人。也更同情了可心,可心,可怎么办呢?
可是,这一切,自己都是解决不了的。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愧对任何人。
文玉又低下头去,自己的考试三个月之后就要开始了,自己要努力了。刚写了两行,手机响了起来,文玉不禁奇怪起来,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打电话过来呢?
好奇的拿起电话,来电显示的是:可心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