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阁内。
晚晴坐在床榻前,端着白玉碗盏,刚服侍完主子喝完药。
慧贵妃猛咳了几下,婢女连忙为她捶背,又用茶水伺候涑完口。
“华阳殿那边,怎么样?”
饶是嗓子嘶哑,风寒侵体,对于宫中的消息,她也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晚晴的嘴角处,扬起了笑意。
“一切果然如同娘娘所料。”
榻上人听得,登时睁大了眼珠!她一把拉住婢女的手臂,猛然间,就要坐起来……
晚晴连忙摁住她。
“娘娘您先歇着,奴婢讲给您听。”
“听华阳殿的伺候的宫人说,昨夜皇上一宿没睡,又连夜,召了邶安王爷进宫,今儿一大下早朝,便去往凤栖阁的方向去了……”
“如何?”
“您稍安勿躁,有信儿,奴婢立马禀告您。”
慧贵妃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咳咳……”
泪花激涌出来,她却会心地笑了。
三日后。
废后的诏书,从章台殿连夜传来!
殷帝亲拟,加盖国玺,命小夏子马不停蹄地,亲自去传……
“娘娘不好了!”
听得消息,明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何事?”
皇后从榻上探出头,脸颊上头,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明雁和明山同时进来,见着主子的面容,倒是都唬了一跳!
“没……没……”
三人的眼神惊慌,却都满满含着泪,将方才要说出的话,全都哽咽在了喉中,只怔怔盯着自家主子。
“主子,没事。”
“您好好儿歇息……”
话还没说完,明月的泪水先落下来。
“圣旨到!”
苍茫间,小夏子已经进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行人。
“明月姑娘,皇上的旨意,奴才也违逆不得,皇后娘娘既然病着,也不勉强。”
说着,两个太监进来,抬上一面琉璃雕花屏风。
他面向那床榻站定,一把拉开手上的黄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郑氏,目无国纪,举止有违纲常,纵弟霍乱放诞而不止,置千万将士性命于危难……”
后面的话,榻上人听不到了。
她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嗡”的声音,病痛交加,惊慌失措,心乱如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娘娘……”
明月跪在凤榻前,脸上晶亮一片,牢牢握住她的手,还在抽泣不止。
殿内的人,已经散光。
“娘娘,咱们不怕,好歹还有太子呢,您好好儿养身子,皇上也只在气头上……”
她的话说得语无伦次,连自己也慌乱成一团!
时间,仿佛静止了。
榻上的人平躺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惨白的脸上,全是死灰般的绝望,两滴眼泪滑落下来,流入了鬓角里。
许久后,她的手动了动。
“别……别哭。”
“你去,替本宫,将济先找来,本宫要交代几件事。”
明月连连应声。
她念念不舍地看一眼榻上的人,终究哭着去了。
待婢女走后。
皇后挣扎着爬到屉子旁,费力地拉开第三格,从里头拿出一面素白的手帕,做完这些,她的额头上,已是大汗涔涔。
将手指放入口中,使劲儿一撕……
殷红的血珠子,立即渗出来!
她对着地上的手帕,紧忍住心头的痛楚,一字一字地写下。
十日后。
凤栖阁内,挂满了洁白的缟素。
一缕春风拂过,园中的梅花摔落,带着料峭的春寒,与大地新生的蓬勃。
凤舞九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