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记得自家妹子打小不爱红妆还武装,就没见她拿过几次绣花针。
以前初学女红时,手指被针戳一下,就痛地大叫一声,以博得母亲的怜悯,平日里跟着父亲舞刀弄枪,打到身上红肿生淤,也一声不吭,被针戳到后,眼泪像不要银子似的往下掉。
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在她学了四五日之,每根手指上都被戳了好几个针眼,田氏实在不忍心,便没让她在继续下去。
“不若考虑送些其他的?”金戈看着宴然道。
“送这个便极好。”宴然目光一片坚定,“只要是我亲手绣的,哪怕把鸳鸯绣成了野鸭子,想必元思心中也是欢喜的。”
“你怎就如此笃定?”金戈无奈看着妹妹,即便他知晓宴然与赵元思情同姐妹,更知晓女孩子心思最是细腻,那又是于她极为重要的生辰礼,到时宴然若果真当众送上这么一份礼物,不知其他的小娘子看了之后,心里会怎么发笑呢。
“就凭她是赵元思!”宴然冲兄长皱皱眉,“大哥,你实在讨厌。不愿帮我就罢了,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点子,你又觉得不妥。”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道:“若元思实在不喜那份礼物,想必也不会生我的气。”
一边小声咕哝着,一边带着丫头往自个儿院子里走。
金戈看着妹妹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院子,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后,他却有些睡不着。
辗转反侧良久后,他腾身而起,掀被下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待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已经身处库房,手中拿着一把虽称不上削铁如泥但也十分锋利的砍刀,和一个半人高的木桩。
他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木桩和手中拿着的砍刀,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他任命般地用刀刨下木桩的树皮,并将表面打磨地光滑又整洁。
做完这个工作后,他放下光溜溜的木桩和砍刀,回到房间。
这一次几乎是头才沾着枕头,就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金戈足足比以往早了一个时辰起身。
他懵懵然地坐了会儿,便任命般地穿好衣裳,洗漱完毕,去往库房里继续昨晚未完成的活计。
不知过了多久,铁锤扣门唤他用早膳。
他拿个包袱皮将木桩裹了,匆匆扒了几口早膳,就骑马往西山大营赶去。
宴然醒来,听到寒月禀报金戈院子里的动静,面上带着微微笑意。
大哥既已决定将木桩带到营地里去,就一定会利用闲暇时间,雕刻出一头这世上最英俊的木马。
她坐在桌案后,用笔画着图样,片刻之后,一个骑在马上,裙踞随风飞扬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她在金英的帮助的下,给图样配好色,并请金英描好轮廓,而后穿针引线,按部就班地缝着。
金英本以为宴然不过一时兴起,谁知她竟真的耐下性子,老老实实坐了一个时辰,低着头一阵一线地认真缝着。
她与寒月看着这一幕,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以往又宴然哪耐得住性子做这些事,终究是在发生那件事后,便连性子也变了......
宴然前世也不喜欢女红,在发觉自己身怀有孕后,才生出重拾绣针,为肚中孩儿亲自做几件衣裳的想法。
即便如此,她也没绣地多好,倒也习惯了用些针线来打发沉闷而无望的时光。
如今她安静恬淡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针线,不甚舒念却分外认真地绣帕子的模样,竟让金英和寒月瞧出了些许寂寥。
下午,宴然总算放下绣绷,但也没闲着,继续坐在桌案后抄写医书。
这样持续数日,总算在赵元思生辰前一日,绣好一扇屏风。并请木工师傅装裱好。
将礼物备好后,宴然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住地遣寒月去门房处瞧瞧金戈可回府。
到得申时末,门房处都未有消息传来,宴然不由有些着急。
她可是答应了元思,要让她看到大哥对她的情意的。
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后,宴然咬了咬牙,对寒月道:“你去西山大营寻到大哥,就说我午歇醒来吃东西吃坏肚子,腹中疼痛不堪,请大哥回来看看。”
寒月虽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到底低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