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主子一点没当回事,又去了前头堆雪人去了,这次还自己带了暖手炉带了伞带了手套,认认真真地又堆起了兔子来,还跟文月说,“给我红色胡萝卜。”似乎还要将兔子的眼睛做成红色的。
“没有。不给。”文月生气了,见主子不管自己的名声,无可奈何,可那小手伸在那呢,又不能不给。
她辗转想了想,知道有一人此时正从汤池里出来,那给了她酒的公子,于是趁林莞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去请了。
林莞还在看着自己的杰作,红色眼睛已经完成了,两颗兔牙好像不是很明显,于是伸手问文月拿板糖。
“给我糖,文月。”
手里接了糖,她按进了兔嘴里,兔牙终于唯妙唯俏地了,她看了看,拍拍手,“给我暖炉吧。”又接了暖炉,半蹲着看看完成的杰作,木桩子似乎有些歪斜,她问“木头上再放个小乌龟如何?”
可转眼一想,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呀,然后就说,“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不好。偏偏是木头和乌龟的,晦气。”
“回去吧。”她站了起身,蹲久了有些眩晕,有人扶住了她。
她跌进的是一厚实的胸膛里,那身高,那宽维怎么也不可能是文月,她抬了眼往后瞧,又见那黑色冷眸看了她,旁边却不见文月。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她问。
“板糖。”
“文月呢?”
“不知。”
她见其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嘴边浅浅冷嘲,“张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他还是不恼,问,“在木桩上放乌龟挺好,为何晦气。”手里扶着她的手肘没放,丝丝热气从她耳边进。
“你......我......我不想同你说。”她浮躁又升了上来,将以往他的冷淡都想了起来,“公子,你再不放,我名声你可得负责啊。”
“有何不可。”
“啊?”换她不同意了,“很不可,非常不可,十分不可。”她赶紧退了三步,用树枝从雪地里划了楚河汉界,“别乱说话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是林官,不是男儿身。”
“我知道你不是,莞儿。可你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对我生气,还记得?”
生气?
对啊,为何见到他了,就那么地生气呢,从何时开始的?从告别的时候开始,好像不是,从去年的中秋开始,好像也不是,对了!是他认为男女有别的时候开始的,还不是因为紫衫姑娘破了他们的交情呢,可为什么呢?她来来往往的朋友不少,怎么独独没有他张睿恒不行呢?
“记得,我说了。说了一起恣意人间的,可你抛下我了。”
“那时,我答的是什么?”
“你答了,你说想我做回我自己。你.....”做回自己,是做回林莞,而不是林官吗?“咦,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而且你明明就变了,而且还说男女有别。那......那你的意思是......”
张睿恒嘴边一笑,听她说,“那我们还是朋友?”
呵呵,换张睿恒无奈,嘴边牵强一扯,答,“不是。”
看来自己不说,她这辈子是永远开不了窍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却听见一旁窸窣脚步声,有人从旁经过,转眼便见邱家邱盛礼而过,林莞见邱盛礼躲在了张睿恒身后,说,“木头,你帮我赶走他,我保证气都消了。我们还跟从前一样。”
余眼看了一眼身后的林莞,却是怕邱盛礼怕得紧。而那邱家公子上前来,见两人单独在,身旁无伺候下人,讽刺一笑,说,“林莞,你还想回南疆吗?”话里威胁。
“你!”
林莞听了,气邱盛礼欺人太甚,如今他已新娶,却还是跟她过不去。
张睿恒未理会面前人,问林莞,语气里满是冰渣子,“是他让你回的南疆?”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是谁让林莞竟一年里不回京府,连半步都不敢回。
“嗯。”
还如此萎缩。
“他说了什么?”
林莞见也瞒不住,便说,“他说,如果回来,便将女扮男装的事情告知所有人,海棠仙的事情被他知晓了,他说会让林家颜面扫地,我已经避开他了,可还是......”都未等她说完,便见张睿恒冷冽眼眸看向面前的邱家公子,昨晚的传闻他也听了,而林莞原本就不喜邱家公子,怎会给他珠钗,听到当下,便觉得是无稽之谈,后又听文月说邱家公子恐想纳林莞为妾。
不由得冷哼了声,眉目沉下,对面前人厌恶,又见其伸了手想要扯出身后隐藏之人。他反手拦下,轻力反转了邱家公子的手臂,微弯而下,收紧了手力,在其耳边告诉他些什么。
邱家公子嗷叫了一声,手臂快断,听见他说的,双眸惊诧,都顾不上手臂的痛。
转眼又见煞煞之气侵袭,将他震在原地不敢反抗也不敢求饶。
又听张睿恒吩咐道,“有多远滚多远。”只轻轻一推,邱家公子捂着手臂踉跄了几步,脸朝雪里去,撞在了林莞堆的木头桩子里。
他转而嘴边又冷,道,“这木头桩子毁了可惜,费了莞儿的心血。”
邱盛礼听了,赶紧说,“我找人复原,明日必定见比这木桩子更甚百倍的。”转而叫身后的人,“来人,谁会堆雪景,快给我过来!”
天啊,谁信啊!县太爷家有舅舅这个大靠山的邱家公子竟然还怕张家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那下人们听言而至,三四个人堆砌忙活。
林莞被张睿恒带着走,那绣袍里伸了手,牵着她一路往山庄里头去,还说,“以后不准你避到南疆去!”
听了,不知为何,心微微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