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安垂下眼睛，半日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谢铎也知晓，女儿前几日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恢复过来，他问这个问题，的确有些令女儿难受。

“当时我才从寸金馆下学，坐府里的马车回到侧门出，就见赵仙仙一人骑在马上，在那里拦着我。”谢恒安还不知道父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中毒之事，便没有提及。

“她其实也有些朋友，但那些朋友不是想利用她，就是想踩着她衬自己的，只有我……还有些真心，也许她是知道的，对我便什么都说，有什么事都叫上我。”谢恒安含糊其辞地说道。

“她与你交好，当真与你大哥无关？她也没有这些想法？”谢铎问道。

谢恒安到底瞒不过父亲这只老狐狸，便老老实实交代道：“是，从前她就总想着从我这里打探大哥的消息，但大哥与我平日都不常见，我又哪里来的消息告诉她呢？”

别人谢铎不知，但谢靖和的性子，谢铎是再知道不过的了，整个谢家谁都有可能惹事生非，只有谢靖和不可能。

谢恒安就算有心告诉赵仙仙什么，谢靖和也不可能让谢恒安透露出去的。

谢铎点点头，道：“然后呢？”

“父亲，北静候家只有魏兴歌一个嫡女，根本没有第二个女儿，我从杭州上京时，同船载着的人，自称是魏家的庶女。”谢恒安平静地说道。

“她身形与魏兴歌一点也不像，作为一个女子而言，也太过高大了。而且她自称染了疹子，不愿传染与我，每日里躲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肯去，就算那一日下船，也是包着头脸的。”谢恒安叹了一口气：“想来那人应是个男人。”

就算是谢铎，此时也倒抽一口冷气。

自己的女儿平日里如何娇贵的将养着，谢雨薇为着自己的皮肤，连房门都不出，连异母兄弟的面都不见，而谢恒安的船上，却上来了一位不知姓名的男人，还与女儿同船好几日，直到京城。

“女儿又听说，北静候家与什么江湖门派有关系，老侯爷曾经受过人家的恩惠，想要将孙女嫁过去，后来不知为何又没有嫁，魏小姐年龄一把，却还待字闺中，竟连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谢恒安看向谢铎：“父亲，这个江湖门派到底是什么，作祟作到了侯爷头上来。”

谢铎不语，他知道一些关于太子的事，也隐约觉得此事应当与太子有关，但此事只是一个猜想，面对女儿，他不可能说。

见谢铎没有说话的意思，谢恒安继续道：“女儿见到兵符，腿都吓软了，如果不答应赵仙仙，那兵符出了事，与咱们府脱不开干系，但我总想着是小姑娘家的小打小闹，不至于扯上父母，便只让琉璃去找大哥与二哥。”

但为什么……萧岑是第一个来的？

谢恒安很想知道萧岑从中做了些什么，又在哪里安插了人手。

谢铎点点头：“你可动了手？”

谢恒安摇摇头：“不曾，赵仙仙动手，我连她的衣摆都追不上，更何况还有个叫阿屠的男人？”

谢铎点头：“阿屠被诛，算是给赵仙仙报了仇。”

谢恒安一顿：“他……也死了？”

谢铎“嗯”了一声：“听说当时是你大哥动的手。”

大哥一生永远谨小慎微，只怕这是他能回应赵仙仙的唯一一次了。

谢恒安想。

只是不知道，赵仙仙能不能看到。

看到也好，看不到也罢，都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太迟了。

“父亲，女儿不信此事与太子脱得开干系，父亲对太子，还是……”

“父亲省得。”谢铎站起身，微微叹了口气。

他省得，谢雨薇可省不得。

“你多与自家姊妹来往来往，往后，外头的那些朋友，还是少交为好。”谢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