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眉毛轻蹙，试探地喊道，“我是徐萍，还记得我吗？”

“徐萍？”周周的脸上闪过一瞬的空白，但很快的忆起了她，面前的女人身上无一不透露着精致，与高中时她认真学习，衣着朴素的样子大相径庭。

见周周想起来了，徐萍淡淡地笑起来，“也难怪你认不出我了，我变了很多吧，”说着她轻轻地拢了一下她的长发，“我也没想到我竟然变了这么多。”

周周无心感慨什么，她与徐萍虽然同在一个班级，但徐萍当时一心苦学，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只能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算是附和。

徐萍没有继续感慨自己，而是画风一转，关心起了周周，“倒是你，”她停顿了一下，画着精致妆容的都市丽人从头到脚打量着周周，轻笑着摇摇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周周看着她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感觉有几分难堪，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闪避了一下。

“你过得好像不太好呐，”徐萍挑唇轻笑，却突然正色，“你不会知道，我整个高中，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你这样子……”她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会让我觉得错付了青春。”

“那真是对不起您的托付了。”周周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发现徐萍来者不善，便狠狠地怼回去。

徐萍却不介意，笑得更加欢快了，“别这样，真的别这样。你越这样，我就想起了小丑，你现在跟他特别像。说真的，我以你为目标努力了那么久，结果你成了现在这种德性，让我太失望了。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的梦想是什么吗？”

周周本想扭头就走，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愣了一下，梦？她也有梦吗？

周周以为她早已习惯了这样朝九晚五的生活，习惯了跟人挤地铁，习惯了因为一份策划被骂的狗血淋头，习惯了加班加到十二点，独自一人看夜景。但当有人揭开她的十八岁，汹涌的情感澎湃而来，胸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自我暗示下的习惯骤然坍塌。

徐萍看着她的怔然，微微勾唇，“怎么，想不起来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你说你要当科学家，不不不，准确的说，是一名科研工作者，”说着徐萍笑了起来，像是情难自抑，不顾自己的形象，弯腰大笑，却在猛然间直起身子，恶狠狠地说道，“就你也配！”

周周的面色一白，心中有无限想倾吐的，却如鲠在喉。她的青春早已逝去，早在她自我放逐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有梦想。在二十六岁的时候谈论梦想，只会让她觉得荒诞，又何必徒生怅惘。

徐萍没有再说话，但脸上的失望遮掩不住，像是一直追随的目标破灭而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哪怕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也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滞涩感。她不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周周一眼，就像是一场意外那样，来去匆匆。

周周留在原地，身上的职业装显得格外的刺眼，但也只是一瞬，她调整好了表情，仿若无事般走向办公大楼。

夜晚加班到十二点，周周一个人打滴滴回到了住处。这间房子是两人合租，这个点室友早已熟睡，她只好轻手轻脚回到卧室，却并不急着睡觉，早上徐萍的那番话还是把她努力维持的平静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