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阿日斯兰一行到达伊汗。阿日斯兰的大军和青龙右卫都被留在城外,无论是阿日斯兰还是北昭使团,都只领一队侍卫入城。薛罗朝廷在接到北昭使团要来的消息后在伊汗城外五里摆仪仗相迎,一路吹着牛角号,以显示对北昭使团的重视。
秦秋寒听着耳旁传来的苍劲曲调,忍不住道:“北地的民风果然狂放。”
温霜雪起初听到这曲调愣了一下,怔怔的听了一会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是别有一番风味。”
秦秋寒以为她担心接下来的处境,便轻轻拍了她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需太过忧虑。”
温霜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
阿日斯兰先把北昭使团送进薛罗王室安排的客馆,对秦秋寒笑道:“大哥,薛罗的阵势可还满意?”
秦秋寒点头:“与北昭不同,确实很有特色。”
阿日斯兰道:“草原各部承袭梁国旧地,方才的调子就是梁国的战歌。”
秦秋寒道:“拿战歌做礼乐,你们薛罗王室也是头一份儿。”
阿日斯兰道:“拿战歌做礼乐,才能体现出薛罗不屈的民风。”
“我嫂嫂呢?”阿日斯兰没看到温霜雪,奇怪的问道。
秦秋寒道:“要睡一会,大概心情不好。”
阿日斯兰也不多问,点头道:“既然如此,弟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遣人去王府唤我。”
阿日斯兰想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若是没有呼和巴日,我是该让大哥住到王府中去的!”
秦秋寒拍了下阿日斯兰的手臂:“你的心意我知道。”
阿日斯兰抱拳:“大哥好生安歇,弟告辞。”
秦秋寒抱拳:“不送。”
转回房间,秦秋寒就看见温霜雪立在窗边望着街景不知在想什么,连他进门也未察觉。秦秋寒伸出手,堪堪才触及到温霜雪的肩,下一秒就被温霜雪反剪着手臂按在窗子上。
“抱歉。”温霜雪回过神来发现被他按着的人是秦秋寒,赶紧放开了手。
秦秋寒按着肩膀活动了胳膊,不禁奇怪道:“你想什么呢?”
温霜雪沉默,她方才在想以前的事,想她还是大元长公主时候的事。那时她在黑水河和梁军打的昏地暗,每每听见梁军军中传来这样的号角,便知道梁军是要拼命了。
她来北昭已经有几年了,黑水河之战已经记不太清。薛罗的礼乐却在这时候又把她的思绪拉了回去,让她几乎能感受道北地的朔风,兵器的寒光,战马的嘶鸣,还有北戎的长调。
温霜雪闭上了眼,城中居民的吟唱声传进了耳朵,好似回到了千年前,众军士围着篝火,一边喝酒,一边着回家之后要做些什么。她想家了,想那个在大元的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霜雪?”秦秋寒觉得温霜雪的情绪不对,是他从未见过的低落,就算是在最艰苦的战场上也从未显现过的低落。
温霜雪没有回答,她虽然已经嫁给了秦秋寒,但她知道秦秋寒并不是那么爱她,她不知道她和秦秋寒现在这样如履薄冰的关系秦秋寒的慧王府到底算不算她的家。这些年她一直在试探秦秋寒的底线,但他的底线一直让温霜雪摸不透。有时觉得秦秋寒对她无限纵容,有时却又觉得在秦秋寒看来她连呼吸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