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白经的惨叫,王薇一下子清醒了,慌乱中丢了手里的珍珠。
一转头,黑夜里玉姒拿着一把出鞘的短剑,上面的红玉发着一丁点儿的反光。
少女的眼睛仿佛一匹孤狼,沉淀着杀气与默然,动也不动的看着门口,上前去。
“玉姒?你干什么?”
王薇有些怕了,她光听外面的惨叫就已经很恐惧了,现在玉姒又是这副样子。
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了。
可是她从来只面对过后院的大事,哪里能应付得了这几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的氛围。
“王薇,闭上眼睛。”
几乎是在她丢下这句话的那一刻,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外面白经一手捂着脸,痛苦至极的跟那个土匪继续对抗着,可是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土匪趁机冲进了屋内。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白经不敢再大意,拼尽全力的提刀冲向土匪。
“小孩儿,别做无谓的抵抗了!”
屋内,土匪一个健步冲过去想要夺了玉姒的短剑,他并没有太高警惕,实在是玉姒的人太小,无法让人重视起来她的能力。
“那你就试试吧。”
电光火石之间,玉姒身子一侧,土匪扑了空,蓦然瞪大双眼,似是没有料到这一出。
紧跟着,玉姒回身递出短剑出现在他背后,没给土匪丝毫回神的机会,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入他的后腰,爽利的一拔。
猩红热血液在她刀上滴下,床上的王薇一双眼眸僵硬的看着这一切,她抓住床单,眼泪止不住的滴下来,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呆着。
土匪倒抽一口气,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身怀武功,力气还不小,他没有过多思考,立刻把目标定向了王薇一人。
反正只要抓回去一个也能用就是了!
霎那间,那可怕的黑衣人从前方朝自己飞快的扑来,王薇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冷了。
“唔!”
胸口的疼痛让这土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感到一阵无力从心肺蔓延向四肢,痛苦的倒在地上。
床上的王薇陷入了迷幻,她只觉的脖子变成了石块,连扭头低头都做不到,喉咙好似被人掐着,一点儿声音也发出不来。
床下,一口腥味从他嘴里吐出来,土匪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心口,那里黏糊糊的,还很温暖,这是什么呢?是了,他的血啊。
要死去了吗?他觉得一切都很莫名其妙,自己居然会栽在一个小毛头手里?
她的前方,他的身后,玉姒冷漠的垂手站在原地。
她盯着土匪心后插进去的那把短剑,确认此人已经不能活了,才一步步的缓慢走过去,弯腰——将那把剑快速的抽出来,丢在一旁。
玉姒?
玉姒!
王薇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攥紧了床单,似乎是在瞪着玉姒。
而院外的战斗也在同一瞬结束了,白经一脸焦急的冲进来,扭过头却傻眼了。
床边地上是一具前一秒还踹门而入的死尸,床上是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的王小姐,自己面前留着背影的是玉姒姑娘。
一旁的地上,是把带血的短剑,冷寂无声。
大脑混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白经连疼也顾不上了,他压下心底的震撼,走过去斟酌着问:“玉姒姑娘,王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人是我杀的,和她没有关系。”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转过来,一身轻松的越过他坐在桌子旁到了一杯水喝。
这语气怎么听都是犯人为了撇清周围人的嫌疑而认罪,可白经却信了。
王小姐他是熟悉的,就是一个小千金,不文不武,浑身都是娇气刁蛮,过年杀鸡都不敢看的。
玉姒姑娘他不清楚,但既然是晏顺公子身旁的人,那也绝不会简单,而且秦先生还是她师父。
不过,这才教了没几天,她进步就这么飞速吗?敢面不改色的杀人?奇怪。
杯子里的水轻轻颤着,玉姒快速的饮尽,丢下一句“你还是快清理现场吧”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她杀人了…
虽然是贼人。
玉姒站在院子里,眼睛看向一旁的尸体,这是白经杀的。
她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有股酥酥麻麻的疼从她的心脏一波一波的窜向四肢,指头,有点痛,但不是身体痛。
这就是所谓的十指连心吗?她此刻感受到了,十指的确连心,就连痛都是一起的。
可她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就好像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杀人也是,冷静的出来也是。
但是为什么冷到不行,颤抖到不行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玉姒不断的在心中催眠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止不住,她没有办法控制住。
刚才王薇看着自己所作所为,愣是呆了,泪水稀里哗啦的流,玉姒知道,她很害怕,很恐惧,不过对象不是贼人,而是自己。
她又想起上一次晏顺斩杀奴隶,剑指恭合,那时候她就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刀起刀落,心中虽然有惊撼,却也不至于害怕到如此地步。
可能…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已经察觉了自己有些不一样吧。
这次突袭并没想象中那么顺利,土匪们死的死,伤的伤,几乎都落在了楚央二人提前设下的“陷阱”里。
一只眼躲在下人群众亲眼看着他们把兄弟们的尸体抬到府外,他红了眼,却要忍着不露出异样。
该死的南安候,该死的埋伏!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冲动的扑过去,也只会身死,起不到什么作用。
楚央站在屋檐下看着中院里的尸体,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被集中起来的府中下人。
青玄在他耳边低声道:“白经负伤,两位小姐都平安无事,但玉姒姑娘杀了其中一个偷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