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时常夜晚，独自一人，拿着已枯的枝条出神，偶尔有人叫他，也不知。

他们看着他手中的枝条，调侃到，“心上人送的？”

他轻笑答到，“是故人。”

他思念故人了，思念他的笑，暖人心脾，思念他治病是的神情，认真，严肃。

渐渐地，思念他的一举一动，怀念他们相处的点点时光。

他对他的战友提过，“我有位故人，举止儒雅，喜爱木兰，待人温和，对我，极好。我很想他，不知何时能见。”

那时，他眼中笑意，脸上尽是思念与惆怅。

不知何时能见，但怕是此生不能再见。

『五』

入军队也有些时日，苏涵在幕后出的谋、划的策极为有用，地位渐与将帅平起平坐。

他不仅学富五车，且待下属如兄弟，因此军中人大都极为敬重他。

但敌军的人，却对他闻风丧胆。

并非由于他谋策惊人，而是他对待战俘的态度。

凌迟，车裂，腰斩……各种极刑，皆可用于战俘身上，令人毛骨悚然。

并非没有人劝他，但他反驳，“敌军灭我族人，破我山河，何其令人憎恨，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好过？”

那时，他眼中有怒火，语言凌厉，步步逼人，令人生寒。全然不见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们将我亲人逼至死地，将过逼得孑然一身，我若不能将我所受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与他们，那我如今所作所为，有何意义！”

军中缺才子，将帅亦惜才，便也随了他去。

『六』

直到故土收复至兰陵。

故人重逢，日夜的思念，征战漂泊的苦楚，千言百语，皆化作了眼中所藏的泪，口中的一句，“可还好？”

可还好？其实即使不好，也只能笑答，“挺好。”

苏涵去军队走了一遭，身上添了戾气。

而江南，却依旧温柔，谦逊儒雅。好似一直没变。

但苏涵不知，他在思念江南时，江南亦在思念他。

满月时，阴云时，细雨时……

他常望着院中木兰，想着他也携了这院中树的枝条，这树，是否会带去他的思念，远方的朋友又是否会知晓。

只是苏涵不知罢了，他以为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多情，毕竟从江南身边经过的人，太多。

江南低声问他，“许久不见，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在你眼中，我是何人。”

苏涵其实并不清楚，是心上人，两人均是男子，未免太过荒唐，是知己，萍水相逢，未免太过牵强，是朋友，但于他而言，江南比朋友重过千倍百倍。

他百转千回，轻笑到，“故友。”

“我把你当知己。”江南仍笑得温和，好似只是在与他闲谈。

朋友易寻，知音难觅。

苏涵只以为自己只是他救过的众人中的一位，以为自己于他不过如水的交情。

苏涵心中震惊，想问他为何，却脱口而出，“给我五日，我还兰陵一方平和土地。”

江南笑到，“好。”依旧温和，儒雅。

江南望着苏涵的背影，笑到，“不懂，也罢。”

他一直在等他，等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