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宫门肃穆而井然,毕竟皇城里刚刚死了一位储君,大家都谨言慎行,不敢在这时触了上位者的霉头。
禁宫内,两侧的走廊上各自缓慢行进着一队奇异的队伍。一侧是老少混杂,高矮不一的太监们,另一侧是服饰艳丽,悄然无声的宫女,他们时不时互相遥望,太监们悄悄地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
这时,远处相向而来一行人,在场的人俱都起身站在两侧低头行礼。一行人脚步匆匆,当头的最是着急,竟会在初春的季节里出一层冒汗。似乎顾不上自个平日里最在意的妆容,拉起那小香帕挡着半边脸,眉眼又瞄着四下的人,谁若是抬头看他那不合宜的妆容,谁就会被那眼神射杀死。不是立刻死,也过不了三刻钟。
来人满意的走过这条长廊,停下步子,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再从荷包里取出一条方帕。原先那条绣着一支梅的帕子甩手就丢了。放心,后头自有人接着它。
细细擦了擦汗,整理了一下妆容,衣饰。漫步婀娜的走进一个大殿,“陛下。”
上首的人正微醺,屋内一阵酒气,浓郁。
那满身花香的未完人见没有回应,抬头瞄了瞄,松了气。睡着呢。而后,又往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站住。你去哪?”
未完人吓得跪在地上,伏地说道:“啊,陛下。是老奴,老奴回来了。您给木子风的令下了,木子风一溜烟就去了妙法寺,立马剃度出家了。片刻功夫都没耽搁呢。陛下。”
“朕知道了。”
“陛下。”久久没有得到其他回应,但他还是不敢再擅作主张,只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良久,听见鼾声。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略微一点,刚好能看见陛下正闭着眼睛睡觉。手边还有一个酒壶。这酒壶他知道。他心中放下些许惊魂的担忧,再次慢慢地挪着小步出了屋子。
刚一出屋,便看见一个个机灵的兔崽子正齐齐的低头不做声。他上手一个个敲了一勺,要不是脚不得劲,用得上手吗?
他低声呵斥道:“说,陛下正在休息,为什么刚刚进屋的时候不告诉我?还有,一个个全缩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屋伺候陛下?”
“包公公,是陛下喝了酒,有了醉意,把我们全都敢了出来。我等不敢走远,就在外候着了。陛下早有吩咐,您一回来,就要见您的。”包公公的亲信回话道。
包饱又上手踢了一圈,其实他也用不到多少力,配合他的人会装的摔得很重很痛罢了。而后勾勾小手,引了一个亲信,问道:“陛下喝了多少酒?”
“陛下海量,今天喝了一壶半的酒,没想到就醉了。”
“你懂什么?这是太平郡主酿得酒,名字就不俗。神仙醉。那一小壶顶的上宫里美酒的两大坛。独独给陛下上贡了十壶。后宫嫔妃,除了皇后娘娘有五壶,云贵妃三壶外,其他娘娘一概没有。哎呀,不好。”
“怎么了?包公公。”
“陛下怕是好上这口了,今就喝了两壶,哎哟,一、二、七、、那不就剩下两壶了吗?明儿个再喝的时候,不尽兴,你们呐,你们这群狗崽子就倒霉了。”
“啊,那,那包公公,咱们怎么办呐?”
包饱这一盘算,便道:“你赶快去宋府,找着太平郡主,问问还有没有这神仙醉?便是没有,你也要讨了酿酒方子来,也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唉,包公公,那我这就去。”
包饱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酒方子也。
等这亲信来了宋府,便被告知太平郡主身体有恙,暂不见外人。
小包子急道:“哎哟,我的宋大人呐,你可叫我们怎么活啊?这陛下的美酒喝完了,要是再想喝了,若是我们拿不出来,可如何是好?”
宋穆也是心急上火的样子,说道:“唉,这可如何是好?这酒原就是小女自个鼓捣出来的,就连贱内也无从知道。要不,我再问问小女的侍女,看看她们知不知道还有没有酒?”
“好好好,有劳宋大人了。”
很快寒冬便带着太平的话来了,原话便是:“美酒佳酿难得,怎能像寻常酒水一坛又一坛的制得呢?此番只制得五十壶酒,早就不剩了。若是公公寻酒,只能去他人那里讨了。”
“敢问郡主,可否告知这酿酒的方子。咱家无其他意思,就是想在宫里酿酒专贡陛下。”
寒冬叹了一口气道:“所费材料已是难寻了,怕是三年五载都不能得了。”
小包子笑道:“哎呀,陛下富有四海,宫中什么没有,便是没有,也自有各地官员寻得上贡。姑娘不必忧心。”
寒冬闻言,便道:“那我这就回禀郡主。”
“好好好,快去,快去。”
等寒冬再来时,便道:“郡主说,酒的方子简单。但是难明白。制酒的人已经离世了,他留下方子说道,若想酿出美酒,便要有一颗心,两副胆,三片花,四斤米,五滴泪,六根草,七碗水,分火,九回炉,十天成。只要凑齐这些,自然就能酿出美酒来。”
小包子只管记下,他哪懂什么酿酒,有了方子就好交差了。“唉,好好好,说得好,写得好,方子更好。咱家记下了,那宋大人,咱家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