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后说不定会有小鬼头和他现在一样躺在许隐的腿上打滚,梼杌就没来由地生气。
梼杌觉得自己不必忍受人类幼崽了,他是堂堂正正,威风四面的神,何必屈尊在人类幼崽的脏手之下。
梼杌昂起他高贵的头颅,毫不留情地从许隐的怀中一跃而下。
周围响起一阵稚嫩的惊呼和欢笑,梼杌的动作取悦了小孩子门,他们都乐得口水直流。
许隐看着大猫像是一个土匪大王一样,耀武扬威地一上一下,跟在他身后在原地的一众萝卜头儿们跟着他跌跌撞。大猫像是逗着他们玩一样,在原地转圈圈,一下子快一下子慢,还记得时不时地回头看背后的尾巴有没有及时跟上来,惹得小萝卜头儿们开心得东倒西歪,尖叫声此起彼伏。许隐倒是没有想到,大猫竟是一个带孩子的好帮手,她之前还担心大猫不喜欢小孩子。可见大猫只是不喜欢大孩子,倒是挺乐意和小孩子玩的。
如果身后少了那个尾巴,许隐说不定会更开心点。从她出门起,小秋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她的红发实在是太醒目了,许隐想不注意都难。许隐自认自己现在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不管小秋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估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她什么也没有。
生命是那么短暂,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只是许隐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小秋,她不值得。
以后几天,许隐都抱着大猫往社区中心跑。她的身体一日一日地坏下去了,对她而言每一天都弥足珍贵,她必须在三周之内帮大猫物色好新的主人。
这天晚上许隐难得的失眠了。她醒来的时候大猫压着她的腰睡得正香,她挪开大猫,把它放在枕头上,自己掀开被子下床。她照例打开窗帘,拉开玻璃窗,好让深夜的冷风吹进来,让她的脑子清醒一点。
她又梦到之前的场景,梦到她被架起来放在火上烤,她眼前一片血肉模糊,什么都看不见。许隐还记得梦里面的火是橙红色的,火焰像巨浪一般涌向她,包围她,最后将她吞噬。她甚至闻得到火烤过她皮肤留下的焦灼味道,痛感是那么的真实,醒来才知道,只是一场梦而已。
许隐捋起左手袖子,在黑暗中仔细查看自己左手上的伤痕。左手上通红一片,不似以往是死气沉沉的红褐色,更像是刚被刀划开,隔着一层脆弱的皮囊可以看见里面血淋淋的,有些骇人。
窗户外面是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梧桐树,入冬之前梧桐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只留下千姿百态的枝干,横七竖八地向外伸展。梧桐树叶都是很大一片,长着三个可爱的角,上面的脉络很像人手腕上紫色的静脉血管,代表着微弱的生命力。许隐把头探出窗外,想要看看树上有没有熬过深秋的叶子。
许隐的视线穿过枝干,不断向上,然后和小秋的视线撞个正着。
许隐惊得差点失足从窗户跌出去,小秋的眼睛在晚上发着光,就像猫的眼睛一样。不,她的眼睛比猫的眼睛还要亮。
“晚上好啊,姐姐。”
小秋坐在梧桐树一侧的粗壮枝干上,挥动双手笑着和许隐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