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不知过了几日,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看到绑在手腕上的纱布越来越多,渗出的血将雪白的纱布染红,换也来不及。
这几日天空灰蒙蒙的,偶尔从打开的竹门里透出的光也是灰暗的。
屋子里充满着血,腥味,是她的,黏腻的让她觉得恶心。
她想吐,胃里却什么也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有没有吃过东西,她感觉不到饿,除了手腕上传来的麻麻的感觉,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吱呀”是竹门打开的身影,一袭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步调十分沉重,她能听到那靴子踩在竹板上发出的声音,嘎吱嘎吱的让人烦闷又恐惧。
她用力睁开眼睛看向那人,他正拿出了那把匕首,只不过没有如以往一样利索的在她手上划开一刀,而是在她小臂上笔划,他越发沙哑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既然你的血不行,那就用你的肉吧。”
白夜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他抓着她的手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后缩去,可她无处可逃,她张开嘴巴,说出的话连自己也听不清。
匕首已割入她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她大口呼吸,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楚些,“你……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一如他一开始的话语,带着冰冷的寒意。
“你知道……我的血没用的。”
“那又怎样。”事到如今他已没有退路。
所有人都说他的萍儿药石无医,所有人都让他备好后事,可是他的萍儿才刚二九,她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要和他一起过,他怎么能眼睁睁看她离她而去。
那天在朝堂之上,他亲耳听到林言官说的话了,他蛰伏了两日,总算让他将这什么凤氏族人抢来,可他的萍儿,没有丝毫的好转。
这八日里,他看着萍儿容颜渐渐衰退,看着萍儿在他眼前停止了呼吸,她那么傻,到死还在担心有没有人能照顾他。
萍儿的手在手中滑落,他抬手拭去脸上滑落的泪水,带上匕首,从密道里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匕首终于离开了她的手臂,一块指头大小的肉块落在他的手中,面前的女人已是冷汗蹭蹭,气若游丝,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她的萍儿能回来,他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白夜秋不停地喘着气,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前所未有的疼痛几乎让她晕厥,可她竟然还这般清醒着。
她清楚的看到妇人睁大了她的双眼,还将手中的物什掉了一地,她看到她慌乱的捡起地上的瓶瓶罐罐,手忙脚乱的给她处理着伤口,药粉撒在伤口无异于又是一次酷刑,她咬着牙,汗水从她长而翘起的睫毛上滴落。
手上的疼痛清醒的告诉她她还活着,可她宁愿死去,也不想受这般痛苦。
腥腻的液体从她干裂的嘴唇上流出,她已咬破了本就因皲裂而残破的嘴唇。
她好想爹爹娘亲,好想哥哥,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不知道她被绑来已经过了多久,不知道手上有多少伤口,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再见一见爹爹娘亲他们。
她还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她想再次回到娘亲温柔的怀抱中,娘亲温柔的手掌抚在她的发间,浅笑着说她又长高不少。
她想再看看爹爹,在她面前,他总和一个孩子一般和她玩耍,要是她将爹爹宝贝的古玩摔坏了,爹爹就会板着脸皱着眉罚她不许吃饭,可没过多久,香喷喷的饭还是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他想再看看哥哥,她知道,哥哥最疼她了,从小到大,哥哥一直会让着她,给她买好多的小玩意儿,她也想嫂嫂,还有那个还未来得及见上一面的侄儿。
她贪心地想再看一看他,和他再去山顶之上看一次日落,是那样得美丽,她好像真的看到他了,他正朝她走来,脸上焦急,惊愕,她不想看他这样,她想看他笑,他笑起来是那样好看。
视线慢慢模糊,她闭上眼,就这样睡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