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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陌小苏快要落入蛇口之际,一道残影疾速闪过。
“咔嚓!”蛇头落地。
黑暗中,陌小苏应声坠落。惊诧之际,她来不及感悟劫后余生,慌得挣扎着扶壁而起,拂袖幻出灯盏,欲看清出剑之人。
背影臃肿且颤抖,剧烈地颤抖着。
“啪嗒!”一把生锈的残缺的剑滑落在地。
“我杀了它!”阡望着蛇妖那残缺的身躯,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陌小苏,怯怯地说道:“我真的杀了它!”
“阡!”陌小苏哽咽着,拎着灯盏走过来,将阡揽入怀中,放声痛哭道:“别怕,蛇妖死了!”
光影晃动,哭声回荡。
“嗷呜!”就在二人哭得伤心之际,魇兽已挣扎着从灶孔中爬出来,一路呜咽着,扑进了陌小苏的怀中。
“我们都还活着!”陌小苏一边抚摸着阡那鸡窝般的乱发,一边揉着魇兽毛绒绒的脑袋,庆幸言道。
哪知,就在陌小苏感叹之际,忽见那蛇妖的残躯正在不停地蠕动着。她顿觉不妙,神色突变之际,慌得俯身拾起那把残剑。
残剑缺口有七,乃是黑玄铸造。看似愚钝,却乃上品。
只见陌小苏紧握残剑,悄声道:“蛇妖虽死,恐怕妖性难泯,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说着,她拾起木簪,慌乱地束起发丝。随即怀抱着魇兽,搀扶着还未缓过神来的阡,缓步走向铸剑室。
妖性难泯。
果然,陌小苏没有猜错。
就在二人转身之际,那蛇妖原本丰满的残躯突然干瘪下去。片刻之后,蛇皮上那些还未失去光泽的鳞片开始涌动。随后,无数条好似手腕般粗壮的毒蛇从残躯中爬出,密密麻麻,泛着惨白光晕,悄无声息地跟随而来。
快要走至灶台之际,陌小苏悄然回头,只见无数蛇影沿着过道疾驰而来,着实令她头皮发麻。待她沉呤片刻之后,故作镇定地簇拥着阡来到灶台前,悄声说道:“铜柱中空,有流水之声,恐与外界相通!”说着,她拂袖幻出扁舟,搀扶着阡上去。然后将魇兽放在阡的怀中,说道:“莫怕,闭上眼!”
阡乖觉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搂住魇兽,缓缓闭上了那双惊恐未定的眼睛。
一瞬间,扁舟翩然而上,灯盏悬浮明亮。
待扁舟靠近铜柱之际,陌小苏已然扬剑砍去。
“哐当!”入耳尖锐,惊得阡蹙眉捂耳!
霎那间,铜柱断裂,黑水如瀑,倾泻而下。片刻之后,已淹没了灶台,顺着铸剑室流向过道。
“陌姐姐!水里有异物!”阡忽然睁开眼,惊呼道。
“别看!”陌小苏呵斥道:“你只管护住魇兽!”说着,她回头望向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蛇头,着实惊出一身冷汗。
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满含仇恨,一条条鲜红的舌尖锋利如钩。
冷漠对视,无惧生死。
顷刻间,无数白影跃出水面,如闪电般袭向陌小苏。
只听她冷笑一声,旋即渡灵力于残剑之中。
剑影晃动之际,如万千利刃交错,瞬即将那些白影消失于光晕之中。
前赴后继,如此反复,着实令陌小苏头疼不已。她心知在此处多呆上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就在她设法摆脱这些毒蛇之际,忽听得水底有异动。疑惑之际,她放眼望去,只见无数条毒蛇缠绕成束,闪着微光,吞吐着舌尖,好似那蛇妖的身躯,在水底来回翻滚。
“哎!”陌小苏蹙眉叹息之际,忽见水面上又扬起那蛇妖被砍掉的白瘆瘆的脑袋。一双空洞且黑漆漆的眼眶正木然地盯着她。眨眼间,又见数条毒蛇从蛇妖的眼眶中爬出,穿梭在它那破碎的脸颊上,争相舔舐着残存的血水。
这一幕,着实令陌小苏不寒而栗。只见她那焦躁的神色之中隐藏着一丝同情、怜悯,也或是恨意。
就在她沉默之际,那蛇头陡然腾空,且控制着无数毒蛇绕成的身躯,疾速扑向她。
“锃!”残剑旋动,裙舞飞扬。
陌小苏不闪不躲,神色凌冽,迎面直击那蛇妖的脑袋。
“锃,锃,锃......”
剑光闪过之后,蛇妖的脑袋化为碎渣,被无数毒蛇的残躯卷至水底,然后顺着过道流向无尽的黑暗。
光晕耀目之际,残剑又疾驰而出。
“砰!”剑身穿柱而上,洞顶陡然坍塌。
霎那间,泥石坠落,黑水翻滚。片刻之后,已将铜鼎淹没。
“危险,快趴下!”眼见黑水弥漫,陌小苏慌忙驾驭着扁舟,疾速闪至石壁旁。
待泥石落尽,水面平复之际,她才看清水面上波光粼粼。
“光,有光!”陌小苏楞住了。只见她呆呆地望着那些如金子般耀眼的阳光,散落在黑如幕布的水面上。
“天亮了!”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痴痴地仰望着那个坍塌的缺口,那抹海蓝色的天空,仿佛是他这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天色。
光如丝线,透亮明媚,令陌小苏不由得哽咽道:“天总算亮了!”随即,她拂袖驾驭着扁舟飞出这个令她恐惧的地穴。
扁舟如轻叶,旋水而上。待冲出缺口的一瞬间,阡激动地趴在扁舟上嘶声裂肺地痛哭道:“活着,我们还活着!”哭声凄切,如鬼哭狼嚎。惊得魇兽一溜烟窜至阡的头顶上,甚是无辜地望着陌小苏。
黑水河畔,碧草连天。
东连密林,西及灵山。
片刻之后,扁舟落于茫茫草滩之上。
还未待陌小苏拂袖收回灵力之际,那魇兽已如脱缰的野马,一头扎入野草丛中。
“魇兽!”阡拖着沉重的腿脚追了几步,便累趴在野草上。他缓缓闭上眼睛,嗅着芬芳的青草香,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言道:“若是巫族有这样的天,我家巫神也就不会入世......”说及此,他忽然顿住,侧脸望向立在草丛中的陌小苏,抽泣道:“陌姐姐,我想巫神了!”
阡的言语,随风而去。
此刻的陌小苏,正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手臂上疾速愈合的伤口。
及腰的野草在她身旁摇曳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在草叶间飞旋,连那和煦的阳光也如蝴蝶般在她眼帘前舞动着......这一切,仿佛皆是为她编织的一个美好的幻境。
幻境里,她仿佛沿着这片草滩,回到了楼兰,回到了蒲梭寨,回到了那个住着爹爹和她的破旧古刹。
古刹的后山坡上,垒着两个高高的坟堆。
坟堆上的野草啊,也如眼前般嫩绿。
风吹过,好似爹娘的叮嘱,载满花草香,萦绕在鼻息间,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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