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要去生小珍珠!放开我,快救救我的儿子啊!我的小儿子死了!他还那么小啊啊……”
“琉璃仙姐姐,你清醒一下!你没有儿子!”雪儿怼道。
“……”琉璃仙摸摸已经乱成鸡窝的脑袋,“长炎,我好像真的没有儿子!”
明澈不知道琉璃仙的脑袋是这么长的,别人的三秋,第一天是最甜蜜的春醉,第二天是最快乐的夏醉,第三天是最悲悸的秋醉,而她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她的三醉好像每一天都是神经兮兮又哭又笑的。可能天生就智力有缺陷吧,又或者女娲娘娘在给她创造身体的时候,忘了加个脑子。
“是的。不仅没有儿子,”明澈淡淡走过去,“你还没有脑子。”
“……”
……长久的沉默后,自走廊里吹来柔和的凉风,将南宫里的金色光泽四处挥洒,撒在一切鲜艳的时光中。
明澈站在亭子上,琉璃仙趴在地上,一旁站着看着明澈眼神痴呆的雪儿。金色的阳光还在明媚的照射,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寂静的,远远的,他们站成一副宁静的画。
“不怪你。”琉璃仙趴在地上看了明澈很久,终于在一片宁静中突兀出声。“长炎,你没有错。”
明澈将脸转过去,眼神开始变冷,准备开走。被捆在地上的琉璃仙一把抓住明澈的脚,声音悲凉的说道,“他们都错了,他们不该这样对你!长炎,你没有做错,真的是他们错了!你不该因为你没有做错的事赎罪。长炎啊……你赎罪都赎了一千多年了,不公平啊!根本不是你的错。那是女娲娘娘的命令,你怎么可能不听呢!对不对?长炎……”
明澈想将脚抽出来,顺带抽一顿琉璃仙,却发现琉璃仙将他抱得死死的,甚至给人一种竭尽全力、拼了命也要将他留下来的感觉。
“明澈!你从来不肯好好听这些话!你今天听我把话说完?行吧!!!”琉璃仙见明澈要走,拼了老命一样嘶吼着抓住他。“明澈!明澈!明澈!!!你不能走,镇南殿下!你听我说!你没有错,凭什么他们要定你的罪?凭什么他们要削去你的神籍,凭什么你要受他们摆布,凭什么你要赎罪?!?凭什么你要受一千年的天劫啊!凭什么,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自诩世间正道,我们不认他们这个正道不行吗!凭什么非得任他们摆布,你堂堂一个女娲的传人,他们却削去你的神籍,让你永不能成神,让你世世代代、永生永世受天劫之苦,让你沦落他们的刀剑,让你一生被他们利用蚕食!还给你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好让你一生赎罪,背负这些可笑的骂名。长炎,你不觉得悲哀吗?我都为你感到悲哀啊!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吗?”
她说,我为你感到悲哀。
她说,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吗?
“知道。”明澈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轻微的抖动,似乎这些都是平平常常的事。
他一直都知道的,原来的琉璃仙还是个刚刚及腰的小女孩,她会笑着缠着他,叫他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每天在他巡逻回来后急着要跟他分享一天的见闻,要明澈在河里给她种小鱼,那时她还很小,每天都在他耳旁念叨,长炎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
那时全天下都说,皎皎君子如烈火,冥水三秋不及君。
可是一千后,除了有求于他,她再也没有叫过他兄长。
一千年以后,就只剩下如日如月的镇南大将军,他们对他没有敬,只有畏。
可是,那又怎么样。
又,能怎么样。
“你看。天下已经没有艳阳一般的镇南殿下,那天回来的,是一身杀伐的镇南大将军。”他眼神冰凉继续道:
“琉璃仙,你最好清醒一点,你的兄长镇南殿下,在一千年前那场战役中,没有回来。”
“明澈,你不要骗我了,你明明就是明澈啊,为什么说他没有回来?你明明就是他!该清醒的人是你!你知道吗,该醒醒的人,一直都是你!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你不是天界的武器,不是他们的狗。长炎,我不信,那天你没有回来。你明明还是对巫族留情了,明明还是在魔界留下了雪儿,你不是天界的刀剑,对不对?”
一旁什么也听不懂的雪儿歪了一下脑袋,为什么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做这些,不是因为我是那个桀骜不驯,胡作非为的镇南殿下,只是因为我,怜、悯、他、们。”他的语调淡淡的,最后这几个字却说得很慢。像千钧一般坠入她脑海里。
琉璃仙愣住了,手上的力气软下来,似乎一下失去所有力气,连同希望和呼吸一起被那一句怜悯,消耗殆尽。
我还以为……你回来了。
然而,
只是因为怜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