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回 湖畔歌声(1 / 2)雁荡刺卫传首页

雁荡总舵,位于闽浙两路之交界地,雁荡北山龙溪畔芙蓉峰内,下共辖十六亭卫。

十六亭又分为机要亭、探事亭、刺杀亭。

其中机要亭内设绝密卫、机密卫、秘密卫探事亭内设官商卫、民察卫、兵都卫刺杀亭内设飞龙、飞凤、飞虎、飞豹、飞狼卫五等级。

并此十四亭外,另设有护卫亭,也分为亲卫门、哨卫门、援卫门、剿卫门,职责是保护总舵安危。

而位于浩然楼内的第十六亭最为高深莫测,名叫幕师亭,所有行动密令、刺杀方案均由这里发出。

总亭主名讳是什么,安子衣不知道,只知道老人家姓展,据说祖上为南宋时期,文天祥老丞相麾下的后裔。后逃至此处,意欲重夺天朝大业。

十六亭之人,除了展总亭主家眷,其余皆属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或战死沙场将士的遗孤。

公元1127年,靖康之变后,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幸免于难,定都南京应天府,建庙称帝,国号仍为宋,史称南宋。

公元1138年,宋室迁都两浙路临安府。金国几度南下都未能消灭南宋,南宋数次北伐亦无功而返,南宋和金国形成对峙局面。

公元1141年,宋、金达成绍兴和议,南宋放弃淮河以北地区,双方以淮河至大散关为界。南宋中后期政府腐败,奸臣辈出,漠北草原的蒙古人开始崛起。

公元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漠北草原建立大蒙古国,公元1211年,开始大举南侵进攻金朝。

公元1218年灭西辽,公元1227年灭西夏,公元1234年灭金。

1235年蒙古入侵南宋,朝廷军民拼死抵抗。

直到1276年临安府被攻占,1279年崖山海战宋军战败,陆秀夫背着宋末帝赵昺跳海而亡,南宋覆灭。

元朝建立后,义军四起。

那时安子衣五岁,是富春县东洲岛上的商贾子弟。官兵围剿时,被父母藏在地窖而幸免于难。躲在地窖里那几天,开始还知道哭。后来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饿了就抓土吃。

等安子衣睁开双眼,已躺在浩然楼五层寝室内。

一位慈祥的中年儒生,正端着碗低头喂自己吃粥。

“你醒了?”他问,笑容很像父亲。

安子衣没有答复,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思维。

他接着说:“醒了就好,起来去玩耍吧,下面有很多小伙伴,身世和你一样。”又侧身吩咐:“展元,等会给他拿身衣裳。”

“是,老爷。”叫展元的年轻人立在旁边,闻听慌忙向前半步垂手应诺。如同接到一份美差,样子很是恭敬。

中年儒生将粥碗递给他,起身走将出去。

展元进前问道:“小童,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五岁连自己父母的名字都记不得,有的甚至都还没起,何况自己的名字。

安子衣嘴角抽搐两下,惶恐的看着他。

“你父母平昔唤你什么?”展元含又问。

“麟儿!”安子衣揉揉眼睛。

展元依旧笑道:“麟儿是所有父母对子女的称呼,想想你还有旁个名字么?”

“子、子衣!”安子衣咽口唾液,哆嗦着回道。多年后,他才从展总亭主哪里得知父母赋予自己名字的来历,是诗经无衣里的:“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含义是希望自己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

“那你以后就唤作展子衣,如何?”

“是!”安子衣漠然答应。

展元点点头:“我先去给你拿身衣裳换上。”转身向外走去。

“我,我不姓展!”安子衣突然鬼使神差的大喊。

展元陡然站住,立在门口缓缓回过头:“想起来姓什么了?”

令安子衣诧异的是,这么久了。

展元的笑容竟能一直保持,没有任何变化。

安子衣也被自己高嗓门吓一跳,紧紧攥住拳头,回道:“父亲、父亲说我姓安。”讲出来之后,脸早憋得通红。

展元眨眨眼,说道:“你是第一个记住自己姓氏的小童,好,以后就叫你安子衣!”

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走路竟无有丝毫声响。像风一样,不,像风吹飘叶一样。

等他出去,安子衣便下榻细细打量屋内陈设。

这是三间堂屋,从窗外射进的阳光,因为是中午,安子衣所躺的木榻应该在东房。

大厅中间摆着八仙桌,一把青花瓷壶放在托盘上面,被竹制茶具围绕着,八张木椅两两相对。

正堂悬挂一副对联,上书文丞相临终义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下方墙壁横靠一张条形木案,估料丈余长、三尺宽,上面摆设着祭品,无外乎俱是些熟食和果蔬。两盏白色油烛列在两旁,忽明忽暗。中间是祭奠用的香炉,里面积淀很多灰烬,还有三炷沉香燃烧了大半,正昏昏欲灭。

西房紧闭着,安子衣有些好奇,径走过去,抬手轻轻推开门。

“呔,你想作甚?”

从身后遂不及防传来一声惊喝,唬得安子衣戛然而止,慌忙扭过身,聚目看去。

进来是位髫龀女童,发顶绑个朝天揪,正眨巴大大的美目,双唇微启。

“没、没”也许是太冒失,也许是不知所措,反正认为自己理亏,安子衣不知该如何答应。

女童左手食指放在嘴里轻轻咬着,歪起小脑袋绕他转了一圈,俏立面前言道:“哟,你是新来的罢?”

“是”安子衣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女童笑了,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喏,我是展轻尘,你叫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安子衣突然脸颊发烫。

展轻尘如同大人般螓首轻点,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难怪,刚来都不记得自己的姓氏。”

“尘儿,他是安子衣,以后就是你师弟。”展元的到来,缓解了一时尴尬。

展轻尘依旧未动,含笑问道:“听起来怎像女童姓名?师弟,那你可读过私塾?可知我名字的来历么?父亲说,我的名字取自烈女传轻尘栖弱草中的两字。”

安子衣摇摇头回道:“无有,不过家父曾教过我读书识字。”

展轻尘摇头晃脑的念道:“我为郡,所谓四尽:水中鱼鳖尽,山中麞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民庶尽。丈夫生世,如轻尘栖弱草,白驹之过隙。人生欢乐富贵几何时”

展元催促道:“快将衣裳换上,随尘儿出去玩耍吧。”

安子衣接过衣裳,局促的看看女童。

展轻尘抿嘴一笑,言道:“咦,你害羞么?那咱们先出去啦,元叔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