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先试试。”班里做场面活的人都在班里学戏,因为塌中、倒仓之类的原因不能登台,这才做了文武场面。其他戏班也多是如此,专门做场面活的人少之又少。戏班里分工明确,着实不确人,贾叠原本想着让那小子在戏班里端茶送水,出出气也就行了,怎么就忽然成了这小子是否要留在戏班的问题。贾叠回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这其中跳的最欢的,是蒹葭吧。
贾叠看向安盈,正巧安盈也在看着他。安盈生得英武非凡,站起来比贾叠还高出一个头,是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再看蒹葭,眉目含笑,正看着安盈。古人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贾叠忽然就明白了,留,这个人必须留。
安盈并不知道贾叠的心路历程,见贾叠这般打量他,他当然也要打量回去。贾叠虽然工净行,但却长得白白净净。在戏台上的时候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锃光瓦亮的,一下台,便半眯着眼仿佛没睡醒一样,迷迷糊糊的,莫名有点可爱。
“金燕儿,你发什么呆呢,快拉呀。”蒹葭在一旁催道。
“蒹葭姐莫催,这就拉。”安盈接过京胡,拉的是西皮快板。
正巧贾叠先前所看话本说的是青龙星三世不降唐之事,此时胡琴一起,他便忍不住唱起《锁五龙》中《斩雄信》一折里的唱段。那一折里单雄信独身闯唐营被擒,把李世民、徐绩、罗成挨个儿骂了个遍。
贾叠嗓音苍劲醇厚,高亮中又带着些沙哑,韵味无穷。引得还在夜市闲逛的行人叩开房门,挤进来听。唱段不长,曲一停,掌事便走上前将挤进来听戏的行人劝了出去。
“你可以留下了。”贾叠道。
“谢班主。”安盈作揖道。贾叠不愧是离渊名净,最后那声“奴才呀,奴才”够味!先前庆功宴上安雨铃借《双投唐》暗示他,这厢单通把唐营骂了个遍,怎一个爽字了得?若不细论历史上的功过是非,单就戏文来说,贾叠这段骂罗成,听得人十分痛快。安盈心道,这地儿算是来对了。
“好啦,大家快些休息吧。”贾叠道。戏班众人便放下手中活计准备休息。这时,又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不待戏班中人询问,那边已欢天喜地自报家门:“贾老板,我是叶非啊。”
贾叠一听大喜,连忙开了门。
“贾老板我给你说啊,我听着你那声我就找来了。你们打算在京城待多......”安于非还没进门就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直到他看到安盈,安盈也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蒹葭看他俩大眼瞪小眼,便问道:“叶少侠、金燕儿,你们认识呀?”
“不,这位少侠和家姊有几分相似,我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真是失礼。”安盈向着安雨非作一揖,再抬头,神色如常。
金燕儿?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呗,怎么还起了这么骚气的化名?安雨非道是好笑,却未多说。回他了一礼,顺便看了流华一眼,流华苦笑摇头。
与安雨非同行的还有三位女子,粉衣少女与贾叠似是旧识,一进门就抱着贾叠胳膊说着话;另一个绿衣姑娘抱着只白狐站在门口,正与白狐玩闹,举止端庄的妇人站在她身旁看着。蒹葭只认得安雨非,她退到流华旁边压低声音道:“门外那两个女子都是修士,那个粉衣少女我看不出,你看呢?”
流华摇摇头,道:“既与叶少侠相识,应该都是好人。”
安雨非进来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贾叠送他们到门口,还多瞧了那白狐几眼,粉衣少女叉着腰道:“别看啦,那狐狸已经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