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钦是她的兄长,是她的软肋,为了他,她再是忍不下去了也得忍。
她的脚这才向前挪动了一步……
姜屿和上官婧并肩走出王府的大门,先后登上同一辆马车。
进宫的路途遥远,府里詹事还特地为上官婧的婢女另备了马车,并亲自来请晴夕过去,却没有理会华盈寒。
华盈寒面容淡漠,她知道身为一个不受主子待见的婢女应该待在哪儿,何况主子的马车旁得留个奴才随时听候吩咐,这是规矩。晴夕不留,留的自然是她。
她走到马车旁站定,等车马启程后,就一直随侍在车旁。
她刚来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走在姜屿的马车边上,冒着漫飞雪,那时她心如止水,如今兜兜转转,一场轮回,竟又回去了……
车轮发出的声音不,只有在宽敞平整的街道上前行时动静才会点儿,华盈寒在这个间隙里听见了车内人在交谈:
“王爷,听越国和周国的公主已经进了大祁,不日便可到隋安?”
“嗯。”
华盈寒心里不免忐忑。她不知秦钦是否知晓此事,她从得知此事起就开始提心吊胆,一边坚持走一步看一步,一边等着秦钦的回复。
二十多日过去,她没有收到一点回音,现在已不是她能否再坚持,而是她马上就要被人撕破伪装,即使功亏一篑,也不能再多留,否则她和秦钦一个都跑不掉。
华盈寒陷入沉思,一时没有留意到上风云已经变了,厚厚的阴云取代了刚才的晴空万里,路还没走到一半,上就飘起了雨,倏尔又越下越大。
侍卫们不怕风雨,行驾便没有受阻碍,在密集的雨前校
华盈寒出身行伍,自然也不怕什么风吹雨淋,比淋雨更折磨饶,是马车里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她不想听,可那些刺耳的声音偏要往她耳朵里钻。
雨水浇湿了华盈寒的头发和衣裳,湿漉漉的发丝紧贴着她的脸颊,雨水也顺着发丝划过她的额头、脸侧,粉黛未施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水痕。
地上坑坑洼洼,华盈寒从水洼里看见她现在样子很狼狈,可是这场雨却浇得她越来越清醒。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事,她几时如意过?
原以为她在这儿苦心经营,有朝一日定能得偿所愿,拿回她爹的遗物,让她爹瞑目,谁知道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让自己在这个泥沼里陷了如此之久,平添烦扰。
雨淅沥沥地下,车马冒雨前校
李君酌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华盈寒,他再是不忍心也不敢停留,主上没发话,谁敢让寒姑娘避雨。
行驾停在宫门外的时候,华盈寒已是浑身湿透,她的眼神淡了,心也淡了,脸色更是冷如冰霜。
既然注定要空手而去,她就用不着再装模作样、委曲求全,不值得。
“王爷,外面好像下雨了,王爷等等,我让他们拿伞来。”上官婧在马车里言道。
撑伞是随从和婢女做的事,李君酌已经拿了伞过来,准备迎他主子下车。另一个侍卫又取来伞递到华盈寒面前,“寒姑娘。”
车帘已被车夫打起,准备请二位主子下来,可是华盈寒迟迟没有接那把伞。
李君酌见了,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默不作声地拿过伞,撑开,举到车厢前。
姜屿从马车上下来,目光有从她身上掠过,但是华盈寒的眼神已经空了,她的眼中谁都没有,湿漉的发丝贴在额前,还在往下滴水。
上官婧颦眉:“寒姑娘,你怎么淋成了这个样子,方才太吵,我和王爷没听见雨声,不然一定让你上车来避避。”
“不用了。”华盈寒漠然应道,声音比什么时候都要空灵。
姜屿的脸色亦是冷,下了马车就移步朝宫门走去,没有停留。
上官婧想要拿过她手里的伞,莞尔道:“我自己来吧,你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别着凉。”
上官婧伸出手,衣袖下滑了一截,露出了藕臂,肌肤白嫩如凝脂,衬得她手腕上的一枚玉镯格外显眼。
华盈寒的目光有过一瞬的凝滞,然后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那枚玉镯……
很眼熟,是太皇太后想要给她的那个,原本应该在姜屿手里。
华盈寒走神的时候,晴夕过来拿过上官婧手里的伞笑:“姐,我们走吧。”
二人同撑一把伞往前走了。
华盈寒一个人站在后面,回过神,眺望前方的宫城,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来祁宫,她之前千般忍,万般忍,再忍一忍,就能熬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才轻了些,移步朝宫门走去。
静慈宫。
姜屿和上官婧已经进了大殿。
华盈寒浑身湿透,不宜进去面见太皇太后,否则就是失仪。宫里的规矩她懂,极为识趣地在大殿外止步,和其他宫婢太监一起候在外面。
与她一起站在外面的,还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
张总管打量了她一阵,惊讶道:“哟,这不是寒姑娘吗?杂家一时竟没认出来。”张总管原本赔着笑,又皱起眉头,“寒姑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要不杂家给你找身衣裳换换?”
华盈寒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那好吧,寒姑娘你再往那边站些,不然让娘娘瞧见,该你了。”
华盈寒又往旁边挪了几步,找到了大殿外角处。
静慈宫建在三重石台上,越是高的地方越是招风,她站在这儿犹如站在风口,大风无休止地朝她刮来,刺骨地冷,时不时还会卷来一阵残雨,身上的衣裳就没有干过。
一个时辰后,雨停了,华盈寒的衣裳才渐进被风吹干。
上放晴,几位亲王也带着自家王妃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他们走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