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茶茶沉入海底的时候,她发现这和之前在河里游泳的感觉完全不同——在河里,她能清晰感受到河水是温柔的,她所要做的只是把手脚放开,河水自会托着她到达目的地;而海水就不同了——谁说海里就没有浪了?这浪还不小呢,一波接一波的,像顽皮捣蛋的小孩子,闹着笑着推着茶茶的手;也像正向情人撒娇的姑娘,娇着嗔着搡着茶茶的腰,茶茶必须在海浪中拼命划动四肢,才能在这不安分的海浪中跟上前面三个同伴——所幸的是,她能够在海里自由地呼吸着,而且划动的四肢也不觉得累,看来这叶子和果子,的确有用。
突然一抹粉红色从他们面前掠过,经过时打起的海浪差点把他们几个掀翻。当他们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之后,除了茶茶以外的其他三个同伴,都指着粉红色消失的地方,然后加快四肢划动的频率,茶茶不明所以,只好也跟着划过去。
当他们划过一个大断层的时候,连紧紧抓住茶茶的手臂,茶茶还在疑惑,脚底却突然感受到有一股强劲的拉力,正拉着茶茶的身体,而如果不是连拉着她不放手地奋力向前划,她也许早被吸力卷了进去。茶茶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到斑也紧紧用一只掌揪住紫的两只长耳朵,紫干脆放弃划动四肢,任由斑抓着他向前游去,前肢和后肢随着海浪的推动,朝着四面八方乱晃着。
这海里的景色,跟茶茶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细幼的白沙地上面是五彩斑斓却又奇形怪状的海星和珊瑚群,身上有各种颜色的小鱼在海星和珊瑚群丛中穿来穿去,小嘴吐出来的泡泡往上腾升,升没多高就咕唧一声破了,继而消失在幽蓝的海水中。白沙地并不是连绵不绝的,通常到一个断层前就戛然而止,茶茶刚才经过断层的时候低头往下看,断层下是深不见底的幽黑,仿佛是通向异世界的通道,处处透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这与珊瑚群中的安宁与欢欣,形成鲜明的对比。
茶茶感觉他们正向一个吵闹的地方游过去,因为耳边出现的,已经不止是单调的海浪翻涌的声音了,还有鼓声、口哨声、说笑声,其中有一个声音格外响亮——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开心,此时他正以饱满的情绪吟诵着诗歌。
“经年累月,复制他人,我试图了解我自己。
内心深处,我不知何去何从。
无法看到,只听得我的名字被唤起。
就这样,我走到了外面。”(注:这里引用的是鲁米的诗。)
跟着这美丽的吟诵诗歌的声音,他们来到了一片热闹的白沙地前——这是一片比来时的大沙地都更为巨大的沙地,茶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的宽敞,但她觉得,这起码有三个飞机场那么大了——茶茶以前跟爸爸妈妈去坐过飞机,她一度认为机场是世界上最大的地方,而这里的白沙地,起码能停得下全世界的大飞机了!
再说回来,这沙地俨然一个闹市,茶茶定睛一看,很多很多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以为只能在陆地上生活的动物,此刻也在沙地上快乐地玩耍呢:有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打着哈欠的狮子,有正在专心吃树叶的考拉,有用脖子打架的长颈鹿,有警觉盯着他们的猎豹,也有正在睡觉的河马……除了这些陆地上的动物,茶茶还看到了一摇一摆的企鹅,敲着冰的北极熊……一个穿着粉红色裤子、赤裸着上身、容貌英俊的男人,正站在沙地的最前方,张开双臂,笑着看着他们。
茶茶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为什么还有人类?他会伤害这里的动物吗?
斑他们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就往男人冲过去,男人被他们那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到,连连摆手往后退,可怎么来得及呢,老虎、兔子和狼,扑倒了男人,一个坐在他的肚子上,一个压着手,一个压着脚。
男人嘴里求饶:“诶,各位贵宾,贵宾,能不能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礼?”
紫的小拳拳落在男人的胸膛:“好变不变,变个人类,你是不是欠揍?”
斑的尖牙龇了起来:“怎么?叫你多少次让你上去啦,却说你不能上岸?真当我没和你在森林中打过架?”
连一会拍拍男人的光脚,一会弄弄男人那条粉红色皮裤,龇出的尖牙上还带着口水,男人忙把脚抽起,甩开他们三个,哐当一下,变成一只粉红色的鸟,飞到刚落地的茶茶肩膀上,对着气喘吁吁瞪着他的那三个家伙说:“不要吓着我们真正的贵宾。”
说着又飞到茶茶跟前,微笑着说:“你好呀,茶茶。我是大央。”
他们几个跟着飞在前面带路的大央,经过狮子、长颈鹿、河马和猎豹的时候,斑感叹了一句:“你这个幻界做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要啥有啥。”
“全是陇的功劳。我只是做了个结界,幻界是他做的。”大央回答,语气里满是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