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瞪着眼睛瞧着环儿,环儿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万万不该在这时候提及这事,如今倒叫小姐抓住了。
池鱼的手抓住了环儿,这几日在牢中的辛苦也不及这一刻的无助,环儿瞧着小姐手上青筋狰狞,实在不忍说出口。
池鱼却不愿放过她,“环儿,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求求你了。”
环儿眼角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她瞧着自家小姐,多么娇俏的一人,如今却是满面仓皇。
环儿将小姐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抚了上去。
她轻轻抱着自家小姐,开了口。
“秋分那日,是薄绥之带了人,抄了家。他拿的是圣旨,说是老爷贪污,造成了曲水泛滥。那天,我们都被带走了,后来不知怎么夫人被放了出来,听说是温家人接了信来的,还拿了放妻书,是老爷老早就写好的。再后来,小姐,你便被夫人救了出来。”
池鱼听着环儿说话,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她都认识,拼凑在一起,她却什么也不懂了。
什么叫薄绥之拿的圣旨?什么是爹爹贪污腐败?什么是放妻书?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池鱼倒了下去,瞪着眼睛瞧着床顶,这床帘一看就是上好的苏绣,绣着游龙戏凤,绣着春秋大梦。
环儿,好不容易听见了小姐的声音。
“你是说,爹爹与娘亲和离了?”
池鱼没有再听环儿的回答,“你先出去,我自己静静。”
环儿担心的瞧着小姐,到底不敢再留下。
关上门,以往会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佩儿,如今也不知踪迹。
她想起那日,眼睁睁瞧着佩儿从老爷房中拿出了账本,竟不知是如何心境。
那脸上是她陌生的神情,每个人仿佛都藏着一个秘密,一旦被发掘出去,都叫人心惊。
池鱼呆呆的躺在床上,她大概已经明了,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若不然,爹爹怎会舍得放开娘亲,他那么热烈的爱着的人。
爹爹,哥哥,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只是,娘亲,娘亲该怎么办!
池鱼挣扎着下了床,高声喊道:“环儿,环儿,娘亲呢?”
温馨去了哪儿?
她去找了她的负心汉。
陶慎被关的牢房,倒是整洁,温馨去的时候,陶大人正躺在枯草上,翘着腿,望着天。
同样有个小窗户,陶慎瞧着光射下来,直直入了眼。
“陶慎。”
陶慎听见这声音,翘着的腿停止了摆动。
过了半晌,他才转过头,瞧着栏外的女子。
“瞧着,憔悴了些啊。”陶慎有些心疼,但到底没说口。
倒是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自己的胡须,这几日在牢里并没有时间打理,想来定是狼狈极了。
虽说陶大人后来中年发福,但在夫人面前却总是衣衫整整齐齐的模样。
他打从心里知道,温馨喜欢好看的,无论是首饰还是人。
陶慎理着理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笑了声,又躺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陶慎不笑的时候,说话还是蛮难听的。
温馨已经有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不曾见过他这幅模样了。
大概还是那年,在柳树畔,他也是这样色厉内荏。
仆役上前打开了门,温馨从古嬷嬷手上拿过饭盒,进了牢房。
她洁白的鞋底踏在泥泞的地上,陶慎习惯性的想制止,手伸出了,瞧着自己手上的污渍,又放了下来。
温馨没瞧见,却也没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