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恭喜宿主完成第四环任务。”
“叮,满足第五环任务触发条件,正在发布第五环任务。”
“任务名称:从犯伏罪。”
“任务内容:从芦笙口中知道了一段往年悬案,犯下罪孽的主犯已经逃离,从犯也相继死去,但是仍有从犯逍遥法外,请宿主尽快进行抓捕审问。”
“任务目标:捉拿最后一名从犯,问出与凶手有关的消息。”
“失败惩罚:从第六环任务开始难度加倍。”
系统提示响起,但唐禹生并未马上离开,他右手中酝酿着一簇火光,举起手正对着芦笙的尸体,却又悬而不发,眼中神色不断变换,时而义愤,时而凝重。
良久,唐禹生缓缓放下手,五指一握,掐灭了手中的火焰,咨嗟道:“罢了,他生前的罪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顺了顺心气,转身出门。
“唐道长。”守在门口的陈汉昌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唐禹生脸色沉重地从里面走出来,以为是里面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作乱,忙问道:“那些作乱的鬼怪降服了吗?”
“什么鬼怪?”唐禹生疑惑地反问道:“谁说里面有鬼了?”
“呃,里面难道不是……”意识到想错方向的陈汉昌憋红个脸,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禹生看他一脸窘态,也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洒然一笑,道:“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别自己吓唬自己。”
“是,是啊,没有鬼,哈哈……”陈汉昌生硬地笑了两声,以此来掩饰刚才的失态,即使有种欲盖拟彰的味道在里面,在场的人也不会去追究。
唐禹生侧过身,扭头看着卢家的正堂,道:“里面还有一具尸体,是这卢家的家主芦笙,你去找人一并收殓了吧。”
“连卢员外也蒙难了!”陈汉昌闻言惊愕连连,而后叹息道:“刚才在主室没能找到他,还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是在这遭遇不测。”
陈汉昌的语气中饱含着惋惜之情,唐禹生有些意外,问道:“听你所说,是和芦笙很熟吧?”
陈汉昌摇了下头,眼中有追忆之色,道:“小人与卢员外并无太多交集,甚至这么多年来都未在私人场合见过面,有此一言,只不过是身为庆土镇的镇民,对卢员外的离世感到遗憾而已。”
唐禹生更是好奇,道:“那么说来,他为庆土镇做了不少好事啰?”
说起芦笙的事,陈汉昌脸上充满了景仰,感慨道:“不错,不单止是庆土镇,就连周边的村庄都曾受过卢员外的大恩,庆土镇能有今日这般气象,卢员外功不可没。”
联想到晚上在街上看到的人声鼎沸的场面,唐禹生实在难以想象从前的庆土镇是怎么样的,于是问道:“如此说来,庆土镇以往比之现在还要差上许多?”
似乎是因为年代有些久了,不太记得清楚,陈汉昌尤其认真地拍了几下后脑勺,像是想把脑子深处装的东西拍出来,自豪地道:“差得可大了,不说是改天换日,起码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那最穷的时候,庆土镇只有方圆十里大小,人口还不过万,甚至比不上一些大姓的村子。”
说到以前的事,陈汉昌感慨万千,道:“这是我爹那代人的事了,听他老人家说起过,他小时候那会的庆土镇只有南面开垦出来作耕地,其余三面都是长满野草的荒地,镇里面的路除了镇司门前的两百余丈是用石砖铺就,其余都是碎石瓦砾扔进泥土里混成的,日头好的时候硌人,下雨天又不好走。”
“路不好走就没人愿意来我们镇做生意,不到万不得已那些商队都不从我们这块过,要是想买什么镇子上没有的货,要么等上一个月,有货郎会来一趟,要么自己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地走上几天到别的城镇买,记得我小时候祖父跟我说过,我爹十岁那年闹着要吃糖串,挨了祖母一顿打,祖父见我爹想吃得紧,就一个人跑了两天去最近的一个镇上买,在回来的路上遇上山洪,险些丧命,从此我爹就再也不敢吵了。”
陈汉昌虽然讲得投入,但也时刻注意着唐禹生,以免说得啰嗦引起他的不耐烦,好在唐禹生一直没有流露出不好的表情,陈汉昌也放心地讲下去:“后来卢员外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找镇长捐钱修路,他花费大价钱从别的地方运来了石砖,然后镇长再将捐到的善款当作工钱,雇佣镇民去帮忙修路,没到两年,镇里的泥路全都换成了青砖路,修好路之后,卢员外又号召大家去开垦荒地,他差人去各地买回一千头耕牛,如果一户人家中有人去开荒,并且开出一亩能耕种的田地的,就能低价租借到一头耕牛。”
想起这件事,陈汉昌现在都不禁佩服卢员外的能力,赞叹道:“这下可不得了,往年我们镇的耕牛只有不到百头,都是好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家共用一头,起码有三成的田地错过了春耕的最好时节,为了能租到耕牛及时春耕,镇上基本上能动的都跑去开荒了,我爹说,十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镇上这么热闹。”
“数十年来,卢员外做过的善事林林总总加起来,写成书的话,都足够堆起一尺了,这其中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替附近的村子开山修路造桥,让那些住在偏僻地方的村民能够安全地来到庆土镇做买卖,本来上任镇长想要立碑让过路的人称颂卢员外的功德,可卢员外拒绝了,说是做得还不够多,不值得百姓铭记。”
“即使是不立功德碑,庆土镇的百姓也记住了卢员外的大恩,就拿我来说,可是亲眼看着庆土镇一点一点地拓宽,做买卖的商铺慢慢地变多的,这是刻在百姓心里的东西,是抹杀不掉的。”
这就是所谓的将功赎罪吧,可是犯下的罪孽太大,做这么多都逃不过家破人亡的下场,还差一点断子绝孙,唐禹生冥冥中能够感觉到:芦笙这数十年来所累积的善德,只够换徐婷芳母子一个活命的机会,至于其他人,从来就没有机会,就算芦笙再活上一百年,行善一百年,充其量也就是增加徐婷芳母子的生还的可能,罪恶在犯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要偿还的筹码数额。
一念及此,唐禹生看陈汉昌的眼神不由得变了,暗道:“当他们得知一直以来的大善人,背地里竟是恶贯满盈的杀人凶手,不知会作何感想?”
陈汉昌察觉到唐禹生的眼神有异,本来准备接着讲下去的话也不敢讲了,小心地问道:“唐道长,可是小人说得太多了?”
唐禹生举手示意没有关系,转而问道:“你可知数十年前发生的山匪屠灭数个村庄的事?”
“是……那个案子!”陈汉昌吃了一惊,道:“小人自然记得,那伙凶徒手段极其残忍,不但将所有成年村民残杀殆尽,就连老人妇孺也不放过,更在行凶后放火烧掉整个村庄,致使当时办案的官差想要追查也无从查起,最终只能当成悬案不了了之,这是近百年来最大的一起凶案,案件的卷宗几乎每个朝廷的捕快都看过。”后又问道:“此事已经过去数十年了,唐道长您是如何得知这件案子的?”
唐禹生并不作答,而是淡笑道:“恭喜你,破了一桩悬案。”
“啊?”陈汉昌被唐禹生的讲话方式绕晕了,刚才还好端端地说起镇子的历史,然后就突然跳到凶案上面去了,现在又说自己破案了,可是自己只是说知道当年的事情而已啊,难道修道之人说话都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陈汉昌对修士这个群体产生了不可逆转的错误认识,就连唐禹生也没想到,他的古怪性格再次坑害了一个人。
唐禹生没有解释的打算,而且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往卢家正堂方向转了下头,道:“找人把尸体一并收敛了,按照你们的律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再给我找六个人随我一起去拿人。”
“是,小人这就招办。”陈汉昌爽利地答应,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敢问唐道长是去拿什么人?”
“回到镇司你自会知道,且去准备吧,我在大门等着。”
唐禹生没有想好要如何说出这件捅破天的大事,搞不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回给石逊,到时候跟石逊交代完就跑,反正这件事也是作为镇长的职责,让他一个人头疼去吧。
很快陈汉昌就找来六个捕快,唐禹生接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他本人则留在卢家继续指挥清理现场的工作。
望着唐禹生与六名捕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陈汉昌仰头看着星光闪耀的天空,低声道:“庆土镇,怕是不太平了啊!”
“确定了,傅家一家人都在那里吗?”唐禹生对着身后左手第一位捕快问话。
由于唐禹生特意叮嘱过不必过度行礼,那名捕快只是点头致意,道:“没错,除了傅道长在镇长府邸上,其余人都在傅传恩家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