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守城士兵燃起的炬火在远方飘摇不定,狮鹫们也被狂风冲击的七倒八歪,往常只要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的路程仿佛变得无限漫长。
排列在城墙缺口后面的上百台投石机忽然开始同时移动,沉重的绞盘彼此倾轧,机簧绷紧的声音如暴雨前沉闷的雷鸣。
埃尔蒙德下意识的向身下望去,铺满地面的,如甲虫一般的密集人潮填满了他的全部视野。
叛军……开始攻城了。
许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果他们继续向前直线越过城墙,极有可能被抛射的石块砸中而全军覆没。
埃尔蒙德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转向,掠过城墙,从侧面返回驻地。
但所有的士兵都仿佛没有收到他的指令,他们保持着僵硬冷漠的表情,直挺挺地坐在狮鹫背上保持着直线向前飞行。
“转向!转向!”
埃尔蒙德手舞足蹈的嘶吼着,却像是在却空无一人的舞台上表演一般滑稽而孤独。
狮鹫们如红宝石般炽烈的眸子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只凭借着残留在肌肉和骨骼中的某种本能机械的挥动双翅。
无动于衷的空骑兵队伍已经进入了投石机抛射的极限射程范围。
第一波完成装填的石块终于被抛出皮兜,伴随着尖锐的哨音划着弧线砸向远方。
携带着恐怖冲击力的岩石在地面上犁出长达半公里以上的沟壑后撞入人群,即使不去关注,埃尔蒙德也能想象到战场中断肢横飞血肉模糊的场景。
但这地狱般的命运马上就将要降临在他和他的士兵自己身上了。
狮鹫们的飞行高度越来越低,埃尔蒙德已经能够隐约分辨出叛军士兵手中闪亮的矛尖。
他们乱糟糟的口令和铠甲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一字不漏的涌入埃尔蒙德的耳朵。
“散开,散开!“
埃尔蒙德听到几个混在队伍里的小军官大声嚷嚷着,抬起头便看到一道圆形的巨大阴影正迎面扑来,他当机立断的抽出匕首割断了固定自己的皮带,纵身从狮鹫背上跃下。
下方的叛军士兵们早早的让出了一片空白区域,将他的坐骑狮鹫撞成了一滩碎肉的巨石堪堪擦着他的肩膀掠过,随即从稀疏了许多的人群里碾出一条血淋淋的通道。
埃尔蒙德在溅起的烟尘里砸在泥土和碎石中,不知道摔断了多少条肋骨,他艰难的咳嗽了两声,咽下一口腥甜的淤血。
几个眼尖的叛军士兵注意到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很快,埃尔蒙德就在半昏迷中被他们挟持着带到了某个较高级的指挥官面前。
他的双腿软软的耷在地面上,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
浮肿的双眼只能勉力撑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看到那个大腹便便,打扮不伦不类的叛军指挥官故作严肃的踱着正步走到自己面前。
”咳咳!“,叛军指挥官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能听到吗?“
这个又矮又胖,加入叛军之前大抵是个小商人的男人用他那根油腻腻的竹节手杖戳了戳埃尔蒙德的胸口。
剧烈的疼痛让埃尔蒙德几乎痉挛。
胖子满意的看着对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冷汗从额头和鬓角涔涔流下。
”老兄,放聪明点儿,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些想要知道的消息,你就会得到优待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