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实现愿望而竭尽全力的日子,漫长而又短暂。
一晃就要过除夕了。
数月来沈放率军所向披靡将太子派来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耶国来犯的军队虽然兵力强上很多也被他们击退了。
有了云骑兵,他们的兵力更强,再加上百姓流离失所不少壮年主动参军,军队从当初的三万增加到五万。
带着五万兵力,沈放一路南下,到了平城。
平城虽远离京城但其实是京外最后一道防线。
本朝建国之初就很有先见之明,在这片巍峨的山间建了一道长长的防线。
十座城池散布在此,看似分散实则十城联动,接成一条巨大的防线,任何一处受攻击,都有其他九城相援,十座城池联合防守,将偌大的国土守护的滴水不露。
除非来犯兵分至少五路每一路都有十万兵力,同时攻城,方能冲破防线。
而平城位于中间是这条防线的眼睛。
沈放和身后黑压压的军队,在离平城十里处大军压阵。
一路行来,所经之处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气氛了。
但此刻,他们军中,却唯有严肃。
甚至还有一些沉重。
沈西纵马来到沈放身侧,小声报:“西侧五里之外,只有一万兵力压阵,但再西五十里地,埋伏着十万耶南侧和北侧十里之外,各自驻扎了四座城池的八万兵力,共计十六万,前面平城城内,埋伏着九万兵力。”
沈放望向四周。
这一路,他们把对手击溃,顺利之余,他们的锋芒也再无法遮掩。
原本只是太子和耶的兵力追击他们,后来皇上终于意识到沈放这只强大的兵力带来的巨大威胁了,一边派人谈判,一边悄悄地派出军队来偷袭。
等到他们发现沈放的兵力强盛势不可挡之时,就干脆不惺惺作态,做表面功夫了。
防线附近本有十万兵力,皇上调遣了十五万大军压阵,挡在防线外侧。
太子与耶合谋,而耶也意识到沈放的可怕了,生怕真让沈放夺了帝位,以后要面对的对手,就是沈放了,也派了十万精兵,压在后面。
耶国与本朝破天荒的联手,四面围堵,想要一次性绞杀掉沈放。
眼下这场战役,实际上就是沈放与当朝之间的生死对决。
沈放五万兵力,要对上三十六万大军。
沈放临阵不慌,第一时刻就判断清楚形势。
四面包抄,他必须迎战。
而且兵贵神速,三十六万大军正是想把他要么围剿,要么拖死。
但,对方两军交杂,正给他留出了漏洞。
沈放当机立断,立刻部署,云骑兵如利刃,尖锐迅速,作为前锋冲阵,突破平城阵法,沈西宋赤各率一军,做两翼包抄,沈放率主军,成锥形阵,快速强攻。
很快,强攻就有了成效。
一日后,沈放损五千兵力,折了敌方四万兵力。
三日后,沈放损一万兵力,折了敌方五万兵力。
七日后,沈放剩余两万四千兵力,敌方兵力从三十六万,锐减到十万。
沈放骑在战马上,一身铠甲,看着对面平城城墙上的滚石和火墙。
他以两万五千兵力,折损了对方二十六万兵力,眼看着这平城已经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被他们攻下来了。
可是皇上突然又追加了十万兵力,已经快到了,还有几十里路就到了。
沈放的两万四千兵力在一场场车轮战中,也已经疲惫了,再对抗二十万大军,几乎没有可能了。
而平城里有新的武器,让他们吃了很大的苦头。
沈放问:“平城里那武器是怎么回事,查明了吗?”
沈西在他身后,低声道:“查清楚了,是新出现的机关,不是容族做的,但是仿了个不离十,我已经让人按照主公的吩咐去拆解了,果然能拆,就是需要时间,得再用三天才能拆掉。”
沈放垂了垂眸。
三天。
等不了了。
云骑从后面策马过来,报:“主公,西南侧和北侧又有异动,离得太远,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可以推测,应是耶也追加了兵力。”
云骑便是云骑军将领,历代云骑军将领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以云骑为名。
他们心知肚明,耶自然也是想要趁机分一杯羹的。
沈放慢慢道:“我军以两万五千人,力克敌军二十六万,以一当十,但”
他扫过云骑:“云骑军一共五千人,折损两千。”
云骑垂首。
沈放继续道:“军中兵士,亦折损一半。”
其余几个将领沉默不言。
沈放道:“无论牺牲的还是健在的,个个都是英雄儿郎。我敬重各位,但前有二十万敌军,后有朝廷增援,这一仗生死成败,都无法给大家保证。各位若有退意,我不会”
他的“我不会怪罪”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沈西打断了。
沈西平静道:“主公,生死有命,看见他们十几二十万大军,对上我们这么两万五千人,都吓得躲在城墙后面瑟瑟发抖,不敢前进一步,只敢等增援来,我觉得解气,有面子。身为武将,这辈子值了。”
云骑那张从来没有笑意的严肃脸上,也有了一点隐约的笑意:“我云骑军存在几百年,参与过数次江山之战,这是第一次打得这么锋利,这么痛快。这是我们云骑族谱上的荣耀,云骑军为什么要退?”
沈放心神微动,环视一圈。
所有的将士虽然疲惫,但都在看他,目光炯炯,眼睛都是亮的。
“我已无憾,但求一战!”
请战的声音潮水一般在军中扩散。
沈放看着他们,久久不言,片刻之后开口,说的却出人意料。
他第一次在军中这么温和:“后日就是除夕,亲人还在等着我们回去。”
这些战士在外征战,大多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家人。
没堤防主公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这些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儿郎们,眼底猛地一酸,用力把头扭向一侧。
原本已经存了死志,觉得战死沙场也不枉此生。
这会却突然觉得,不能死。
还有人在家等着自己,要活着回去见他们。
要赢,要活着。死的不该是他们。
他们没有退路。往前进一步有敌军,往后退一步,同样没有活路。
唯有一战到底。
沈放把手放在心口。
护心甲下面,是一封信,姜凉蝉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他一直随身带着。
被围困之前,他得到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个消息,是她被姜平轩强行送去西域。
他的手攥到发抖。
也好。
这样不用连累她一生,她会过得很好。
也好。
也好。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沈放已经收起了情绪,高高举起手里的长刀:“此战只许赢,不许败!赢了回去,好见家人。”
年轻的战士们已经有的偷偷哭了,擦擦眼泪,心中豪气万丈,握紧武器高声和道:“只许赢,不许败!”
沈放不再拖延,骤然喝令:“沈西,云骑,宋赤,三将听令。”
三人慨然应喝:“是!”
沈放手里长刀猛然挥下:“号令三军,即刻攻城!”
驻军和耶忽然发现,对面那只原本就很可怕的军队,变得更加让人胆寒。
虽然人少,但他们好像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好在自己方人数众多,才能勉强吃一个定心丸,上前迎战。
双方都察觉到,这是殊死一战了。
沈家军以比刚才还要强的攻势,攻到了平城城下。
眼看局势有一点好转。
但城门即将被攻开的那一刹那,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敌方的增援,到了。
平城守军明显兴奋了很多,原本被沈家军碾压的局势,顷刻间就有反过来的倾向。
沈放心里有数,必须要趁着这个关口,把平城攻破,否则援军一到,就彻底把他们的路堵死了,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死局了。
他挥下军旗,下令猛攻,平城城门突然开了。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门口。
就是这个东西,让沈放他们在前几日的攻城里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紧要关头,敌方又把这个抬出来了。
沈放心里一紧,知道不好,示意将士们躲避。
但是已经晚了,那庞然大物里面滚出巨石,平城本来地势就高,巨石一路往下滚,碾压了不少人。
沈放反手将趁机袭来的人斩落,脑中快速的转着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