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移开了目光,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会有今日也都是因果循环,她性子虽好,但却不是什么错都能原谅的滥好人。那件衣裳对她而言意味着许多,家破人亡后她什么都没了,晓燕毁了最后一点念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拿轻放的。
若不是有萧元景发了话,那决计不会追查到晓燕头上,她这个罪魁祸首仍旧逍遥法外,背地里不知会有多得意。
如今种种,皆是罪有应得。
等晓燕哭诉完,认了罪,周管家令人将她暂且关在柴房中,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南云。
南云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先同他道了谢。
“你不必谢我,只管谢王爷去就是。”没了旁人在场,周管家的神色也缓了下来,同她笑道,“我留下你是想问问,晓燕你想如何处置?”
南云一怔:“啊?”
“王爷先前吩咐了,让我查出来罪魁祸首,至于如何处置则由你全权来决定。”周管家颇为欣慰地看着她,“王爷是看重你的。”
南云着实没料到萧元景竟会这么说,她低头沉默了会儿,而后道:“就按着府中的规矩来就行,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不必因着我的缘故影响规矩。”
她的确是恨晓燕的所作所为,但终归也是有分寸在的。
周管家有些意外,随后又道:“这样也好。毕竟若真是罚的重了,虽说出了一时之气,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南云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了句:“方才您恐吓晓燕的时候,若她咬死了不认,那又该如何呢?”
“我那不是吓她,”周管家有些好笑地看着南云,“是真准备那么办。”
见南云怔然,他又道:“府中的仆从大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去留皆由主子决定,有的人家动辄责骂,闹出人命来的也不是没有,变卖又算得了什么?要我说就是王爷这些年太和善,纵得他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更何况,我那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便没有再改的道理,不然今后如何服众?”周管家细细地同她分析道,“若晓燕当真咬死不认,那我必定是会将她发卖了的。”
南云生在小门小户,从来没人同她说过这些,到王府之后有人撑腰,也没受过什么大委屈,直到如今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周管家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若不然,众人为什么都想着攀高枝?你如今既是入了王爷的眼,今后便小心伺候着就是,有他护着,你便不用为了这些事情担忧。”
南云点点头。
周管家说得没错,若不是萧元景,她就只能吃了这个亏,如今却是不用再为此烦心了。
“我竟忘了提,”周管家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王爷还吩咐了句,让你今后到正院去伺候,不必再在这里耗着了。”
南云虽没就此诉过苦,但萧元景想也知道,她在小厨房这里怕是过得不怎么样,适逢午睡醒来心情不错,便顺道一并吩咐了周管家,将她调到正院来。
在眼皮底下放着,也能省了不少麻烦。
南云愕然,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她进这宁王府便是为了萧元景,能到正院去伺候,也说明她这些日子的功夫没白费,是件好事。
但或许是前几日一番周折,南云只觉得有些恍惚。
周管家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南云摇了摇头,露出点笑意来,“只是有些不大敢相信。”
周管家没再细究,笑了声,便回去复命了。
南云又在原地站了许久,将这几日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回,方才慢悠悠地回房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的确是倚仗了萧元景,她心中自是十分感激的。如今萧元景要她去正院伺候,她也恰能向梁氏那边交差。
更何况
南云忽而想起了那满是金石拓片与前人字画的藏书阁,心中沉积了几日的阴霾逐渐散去,若是跟在萧元景身旁,想必是有机会多看上几眼的。
日子若是能这么下去,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