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标如她,就前几天她听到的安装在幸子家中的那些微型窃听器所传送回来的内容,换个人估计后天都该过头七了。哪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听她说话。
珪在她身边坐下,低着头,双手很是拘谨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静等着她问自己话。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说半句,只听见她拿茶杯喝茶的声音。
忍不住抬头望向她的脸,却发现她正端着茶杯看着自己,很是不走运的和她对视了半秒。
珪忙移开视线,再次低下头,并率先打破沉默道:“不知皇后娘娘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此时静子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寝宫,正堂之中,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俩个人。
“不突然,我好几天以前就想见见你了。”
玄月小呷了口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至于找你有什么事。你这么聪明,不如你自己先猜猜看?猜对了有赏,可要是猜错了,相应的也就要受到惩罚。”
“皇后娘娘面前,小子哪里当得这聪明二字。娘娘的赏赐固然是求之不得。可以小子这点小聪明,怕是只有受罚的分了……”
“过分谦虚,可是会被人误以为是骄傲的。”
“世珪实不敢揣度娘娘心意。还请娘娘莫要再为难世珪了。”
话说到这份上,玄月也不想再强迫他去猜些什么了。笑了笑,摸着他的头,一脸慈爱的说道:“想不想喝点什么,果汁,咖啡,还是汽水?”
“都好。”
“那就果汁吧,好吗?”
“好的。”
玄月随即唤来一名女官,命她吩咐人去御膳房叫人鲜榨一杯蔬果汁送来。
……
“这是御膳房鲜榨的蔬果汁,请李公子品尝。”宫女单腿半蹲着将木托盘中的果汁送上,随后低着头退了下去。
世珪拿起手中的杯子,两次送到嘴边要喝却都没有喝,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刚刚那名宫女,看上去似乎才十四五岁左右,怎么……”
“你有所不知,那孩子是个可怜人。”
“世珪谢娘娘解惑。”
“我才刚说了一句,你心中的困惑就解开了?”
“娘娘一句,顶得别人千句万句。”
“聪明的孩子就是讨人喜欢。可惜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为何却不是我的孩子。”说着,玄月将手轻轻放到世珪的肩上,象征性拂了拂他肩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道:“我看不如这样。你跪下,向我磕几个头,我认你作个御儿干殿下,从此后你便改口称我为母后如何?”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天底下的孩子,皆是娘娘的孩子,世珪亦然。然,世珪卑鄙之人,焉敢与万金之躯的皇后娘娘母子相称,世珪,叩请娘娘,收回懿旨……”
“这么说,你不愿意?”
听了世珪所说出的这一番拒绝之言,玄月眉头微皱,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失落之感。问这话时,冰冷的语气彷佛使得空气中的气温都突然骤降了几度。
世珪何等机敏的一个人,哪里会听不出皇后娘娘心中的不悦,晓之以理不成,只好接着动之以情。
什么“母亲十月怀胎,受尽辛劳”,“一朝临盆,更是剧痛非常”,什么“三年乳哺恩爱深,推干就湿多劳顿”。
总而言之一句话。
明菜怀他辛苦,生他痛苦,养他劳苦;娘娘的懿旨似天大,母亲的恩情大过天。他回报还来不及,怎么能够再另认一个“母后”来分走自己对母亲的孝心。
你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母仪天下,我心中敬你,爱你。但要我叫你母后,却是万万不能。
因为不叫这声母后,任你母仪天下也好,母仪宇宙也好。那都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的。
就像皇帝,虽说是天下万民之君父,可总不能真让世人都去喊他父皇吧?
因此只要世珪不叫这声母后,她这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即是虚、是空有其名的母亲。而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是与她在同一地位、甚至有时还要高过她半头的存在。
然一声母后一叫,她这母亲即由虚变为了实。她即可以“母后”之尊,从此后永远高过李夫人,这位世珪的亲生母亲一头。
这样的事情,世珪绝不能够允许它发生。
虽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但最后总算还是躲了过去。毕竟皇后娘娘何等尊贵的身份,别人不愿意,她总不能硬逼着别人给他当儿子吧。
“难为你一片孝心。”面对世珪铁了心的拒绝,最后玄月也值得无奈地说道:“行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娘娘不收回懿旨,世珪不起来……”尽管已听出皇后言语之间似乎已经放弃了收自己做干儿子的想法,但世珪却还是要让她跟自己说一句准话不可。
“好了你起来吧,本宫收回懿旨了。”
“谢皇后娘娘体谅。”
“看你在此甚为拘束,倘本宫留你一同用膳,这饭你吃得必定是浑身不自在。时候不早了,到你本该去的地方去吧,可别错过了与她的约会。本宫可不好叫一诺千金、从不说谎的小珪,为了我而食言。来人,送李家大少爷出宫。”
“娘娘如何知晓……”
“这天底下,就没有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正说着话,之前那名端托盘的宫女便走了进来,躬着身子对世珪道:“李少爷,请跟我来。”
世珪刚跟她没走出几步,还没出正堂,身后便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衣服就别换了,就这样穿着去吧。也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这几日让玄月心中火冒三丈的一共有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全都跟那个女人有关。
玄月一火她这么多年还依旧对他念念不忘,尤其是那枚劳什子的五元硬币,这么多年他竟一次也没跟自己提过。要是有提,只怕那枚硬币幸子早几年就该搞“丢”了。
二火她竟然敢抱着世珪坐在她的腿上,又是摸头又是亲脸。中午枕着她的腿在沙发睡午觉,晚上竟还睡在了同一间房,同一张床上……
她以为她是谁!?
若不是不想三郎说自己是什么善妒之人,玄月甚至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只要使个眼色就有人去替自己处理了她。
……
离开皇宫,坐到车上,世珪伸手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答应交还的幸子的五元硬币竟被人给掉了包。
原本因为担心弄丢,所以就算是在沐浴的时候世珪也一直随身带着它,沐浴完了就把它放在了新换好的衣服袖子的暗袋里。如果不是之前拆卸硬币中的窃听器时不小心在硬币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划痕,世珪这会还真看不出来硬币竟让人给掉包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枚硬币中大约也被安装了同样的窃听装置吧?并且比起十年前,今天的科学技术想必能让那枚硬币中的窃听器在同样没有外部电能供应的情况下工作更久。
幸子既然以前会把它像手链一样用根红绳子绑着一直戴在手上,那么以后想必也会这么做。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可能她会换一根更结实一点的绳子,以防绳子再像上次一样断掉。
世珪手中握着这枚硬币,心中却是万分感慨。皇后啊皇后,在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是第三次难为于他了。
这枚硬币,虽说已然不是之前那枚,但与之前那枚并无什么不同。都是被安置了窃听装置的硬币。
所谓夫妻一体,倘若幸子之前的那枚硬币当真是昔日之启仁亲王……今日之皇帝陛下所赠,那么自己拿这枚被皇后娘娘掉包的硬币还给她,也不算是欺骗。
但正如之前所说,假如世珪把这枚硬币交给幸子,她必定又要像从前一样,把它当手链整日戴着。如此,自己岂不成了帮助皇后娘娘实施窃听的帮凶和同犯?虽说没有人会判自己的罪,更没人敢判皇后娘娘的罪。但是,他能够经得起自己良心的拷问吗?
“皇后啊……”世珪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玻璃上自己的脸,和那张脸之后的街道。“我一直以为幸子是因为得罪了我父亲,所以才会有今日之境遇。可没想到她所得罪的人竟是你,如此,我心中一切的迷题终算是解开了。”
“身处人间,果然是离天堂太远,离地狱太近……”
……
2022.5.27,啦啦啦啦都都都今天是尼日利亚儿童节,让我们祝小珪小朋友儿童节快乐。ps:我试过了,他不光不会领情还会因为他不是尼日利亚人和你当他是儿童等原因而冲你大发脾气。不过今天真的是尼日利亚儿童节,一个值得庆祝并开怀大笑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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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珪:“无敌之师会被击败,高高在上的神同样也会流血。在历史的审判庭上,皇帝与虎伥走狗们并无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