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会了,手跟脑子也就自然跟着会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尽管相信我。”
“那……我们是就这样坐着催眠,还是找个什么地方躺下?你都怎么催眠,是像电视演的那样,让我注视着一个怀表,又或是闭上眼睛听你说话?”幸子一脸好奇的问。
“催眠没你说的这么简单,但也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神奇,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现在请你先站起来,幸子小姐。很好,现在请走过来,站在这个位置上。”
“接下来呢?”
“现在,请你全身放松,身体向后倒下。放心不用害怕,我会在后面用手接住你的。”
“你确定你能接住我?”幸子有些担心的说。
“你的体重不也就才92斤吗,我有什么接不住的。”
“那个是官方资料上的数字,其实我本人要比那重一点点……我前天称了一下,我现在的体重大概是95斤左右。”幸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
“放轻松,多3斤少3斤其实根本没什么区别。你只管闭上眼睛倒下来,我保证一定会接住你,相信我,我的力气比你想象中的大多了。”
幸子闭上眼睛,没有说任何话。
她心想,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相信这个孩子所说的话。若真这么倒下去,可他却没有能够接住自己该怎么办?他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能够接得住自己这个体重95斤的大人呢?
然而短暂的犹豫了几秒后,幸子却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而他亦没有辜负自己的承诺,伸出双手,稳稳地将她接住后说了一句:“谢谢你的信任,现在请你自己站好,幸子小姐。”
接着又道:“有纸和笔吗?”
“有,在那边的抽屉里。”幸子并没有问他要纸笔做什么,而是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过世珪却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他知道她好奇,只是忍住问没有自己,故而一边朝放纸笔的抽屉走着,一边说道:“待会我会用催眠让你进入梦乡,回想起梦中的乐谱,并在你再次忘掉它以前用纸笔把它给记下来,以此把它从梦境带到现实。”
“待会?”幸子彷佛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怎么催眠还没有开始吗?”
“催眠是还没有开始,刚刚我只是简单测试一下你对我的信任度和服从度而已。”
“那我符合被催眠的标准了吗?”幸子问。
世珪关好抽屉,慢慢转过身道:“催眠是心与心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心以外的事,或许皆可以被人为的定上标准,但一个人的内心,又如何可以被定上所谓的‘标准’呢?幸子小姐你说是么?”
随后便带着她回到了卧房,让她头枕着枕头,在床上平躺了下来。
不过令世珪感到意外的是,他本以为这场催眠将会是一场持久战,因为某人在他看来虽然表面对自己信任,但内心却一定会有所抗拒。可幸子的内心潜意识中对催眠的抗拒,却比他预想的小多了。
……
很快,幸子便在世珪的催眠之下进入到了催眠状态。
而为了确定她真的有被催眠,在正式开始提问之前,世珪先对她进行几个简单的小测试。随后方才问她道:
“幸子小姐,现在不是李世珪,而是神明在向你提问。请你回答我,你与源先生之间,有什么只有你们俩个人才知道的秘密……或者是连他都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关于你们俩个人的秘密吗?”
“源先生……阿真……”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后,催眠状态下的幸子不禁紧紧皱起了眉。
“是的,昔日的关东三神探之一,你旧时的恋人,源先生。关于你们,你心中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阿真就是源先生……源先生……就是阿真……”
“可以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他是我的同学……我的恋人……”
“你是说,源先生有双重身份?他一方面是叱吒风云的关东神探,一方面则是神奈川县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是的……”
“除此之外还有吗?”
“阿真曾经送过我一本日记本……上面写着他送给我的歌……在日记的扉页……还写着他和我俩个人的名字……”
“和刚才你告诉我的比起来,这不算是‘秘密’,你可以说一些更秘密一点的事情吗?”
“那首歌……他写那首歌所用的字体……是先帝还在做太子时……今上自创的「泰宫体」……这件事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是么,那本日记本还在吗?”
“日记本还在……但是那两页纸已经不在了……就在我得到它的当天……写有他和我名字的日记的扉页便不知道被谁给恶作剧撕掉了……之后在两年前……写有歌词和乐谱的那一页纸……也凭空消失了……”
“他的名字,是源吗?”
“不……那名字看起来像西方的字母……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拼……”
“它长什么样?一个一个把它们的样子告诉我,不要急。”世珪一边问着,一边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幸子紧皱着眉头,在催眠状态下努力在脑海中回忆道:“第一个字是罗马字里没有的……一个o……右下边加上一个好像小点一样的小尾巴……第二个字是‘i’……第三个字是大写的‘r’……然后是小写的‘e’和‘n’……”
“这些事情,你再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吧?”说这话时,世珪写字的手都不禁有些微微颤抖。qiren那不就是启仁,不就是那个不能被提名字的男人的名字吗?这事眼下看来就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源先生有病,要么她有病,要么就是那位大和至尊的男人有病。
“这些都是我和阿真的秘密……就连对明菜姐……也只是隐晦的暗示过一次我与源先生曾经是恋人关系的事……其他就再也没有了……”
“很好。现在我们来问问关于乐谱的事,幸子小姐,你最近经常在梦中听到某一首歌的旋律对吗?”
“是的……”
“那能否请你哼一段来听听?”
“嗯……嗯……这个……”
“别着急,慢慢回忆。你可以想象你现在就身处在一片乐土之上,四周到处都是盛开樱花树,落英缤纷,美丽极了。”
“樱花树……是东京艺大的樱花树吗……曾经我和阿真……就是在那许下的愿……在树枝上绑上红丝带……约定来年再一起重返故地……可是……可是……”
说到这,幸子闭着的眼睛中忽然流出了两行热泪。
“不要想约定的事。听,幸子小姐,现在在你的耳边响起了美妙的乐章,我可以请你跟着乐声,将它完整的哼唱一遍吗?就算没有歌词也没关系,你只要跟着旋律哼唱就行了。”这是世珪最后的努力。因为他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一脸悲伤,无声痛哭的表情。如果她实在回忆不起来,世珪会立即结束这次的催眠。
“乐声……没有乐声……这只有雨声……还有风声……风吹的我睁不开眼睛……我听见樱花树的树枝被风折断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有希子!我听见的声音!她在我的耳边问我那天为什么没有接她的电话……她的血……她的血……她的血从我的头上流下来了……流进我的耳朵里了……不……不……”
“幸子小姐,请你放轻松,不要害怕。那些都是假的,梦中的东西是伤害不了你的,它们只是幻想,没有实体,它们就像3d影像,就算看起来再逼真,可实际上也是无法触碰到你的。现在我数三个数,当我数完它后你就会从梦中清醒过来,忘掉梦中所发生的一切。3,2,1,好的,现在你可以睁开你的眼睛了。”
……
幸子扶着额头,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道:“嗯,催眠已经结束了吗?我怎么感觉脸上有点疼……这是催眠后的正常现象吗,小珪?”
“脸疼自然有它疼的理由,这很正常。”
“我梦中的乐谱,你将它找到并记下来了吗?”
“拿去,看看这首曲子怎么样。”世珪盖好笔帽,将编完乐谱的纸递给她道。
他确实从不说谎,但有时候确实挺答非所问的……
别人明明问的是他有没有记下自己梦中的乐谱,可是他却把自己写的曲子递了过去,而且说的话还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这就是我梦中的乐谱吗,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我们现在就去琴房弹弹看吧。”幸子兴致盎然道。
“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记得把我给你做的三明治吃完别浪费了。”
“外面天都还没亮呢,就算去上学也未免太早了一点吧?”
“谁这么早去上学,我向来都是掐着表进教室的。”
“掐着表进教室?那样做迟到的风险岂不是很大,难道你一次也没有失过手吗。比如原本算好时间出门,可在路上却堵车了什么的。”
“你话真多……”
“我已经很久没像昨天和今天这样话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我的家人我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是喜欢你、信任你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的。”幸子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一脸母爱的说道。
而世珪在当听见她说“喜欢”自己后,立即便从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信任就可以了,喜欢大可不必。我讨厌别人说喜欢我。”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她说的喜欢,完全是大人对小孩子的那种喜欢。但是只要是喜欢,不管是什么样的喜欢,都会令他感到恶心,下意识的心生反感。
……
------题外话------
“对于某些韭精中毒的韭菜精而言,房子其实既不是家也并非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充其量不过就是个「韭菜盒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