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如此,张才还派了二百太平教众化作流民潜入城中,一旦刺杀计划失败,约定在今晚夜半时分杀上城楼,城外黄巾军趁机攻打,里应外合。”
旁边的王开也补充道:“警备军的确在城中发现数百流民,现在将他们聚集在城南市集里,正要请示贼曹该如何处置。”
周文听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因为,这个计划,实在蠢!太蠢了!蠢到没边了!
张才对汉朝官府的运行和城防制度一窍不通,他真以为这种异想天开式的战法能成功?一旦开始围城战,城中必然戒严,任何行动可疑的人员组织都会被调查乃至关押。看来两百多年的和平让内地文士们忘记了攻城战的多么残酷。
“听你的口气,对黄巾军的战术行动极为了解,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的?”周文看着他笑道。
钟辞沉默片刻,突然拜倒在地,苦涩道:“实不相瞒,我本是太平使者,是潜入城中黄巾军长官之一,今夜起事的策划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心惊,王开更是往前一步挡住周文,警惕盯着钟辞,周文倒是显得淡然,推开王开,上前扶起钟辞,似笑非笑道:“那你又为何反正?将黄巾贼的机密告诉官府?”
“辞二十有三,生于中人之家,得受《春秋开蒙,略通大义。尚且知道礼义廉耻,忠孝信义,如今天命归汉,人心不思乱。太平教不过是一时猖獗,看着声势浩大,实则既无根基,不拉拢豪族世家,反而站在其对立面,等到汉廷反应过来,征天下之民,动南北之军,仅凭着三十六方如何对付十三州百郡?”
这番话倒勾起周文的兴趣,竖起大拇指夸奖道:“说的好,有见识,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进太平道,人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下,待太平道被剿灭后,势必要拉清单算账,你这种太平使者绝对跑不了。”
“庶民不信太平教,不代表父母亲人不信,太平教的传播能力太强了,我父母宗亲都沦陷其中,更是强迫我也加入,因为我认字通史,所以才让我做的太平使者。”
“那就更奇怪了。”周文眯着眼打量钟辞,“你父母宗亲都在黄巾军,你却反来官府,就不怕黄巾军连坐你家人,忠孝廉耻还有个孝呢。”
说到这里,钟辞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这也是辞反正官府第二个缘由,辞父母宗亲,皆以遇害,仅剩此身茕茕孑立,苟活于世。”说到这里,钟辞再也支撑不住,失声痛哭。
王开与钟辞遭遇类似,心中难免生同情,就要过去扶持安慰,周文却伸手将他拦住。
钟辞止住哭泣,咬牙切齿悲愤道:“我父母捐赠家财资助太平教,随太平教流浪,为他们尽心竭力,积极传教,却于半月前遭遇疫疾。太平教众人只以符水治病,我费尽心思寻来名医方药,只遭他们嘲讽排斥,就连父母大人也斥责我不敬太平,他们直到死还信着狗屁太平世!”
钟辞死死抿住嘴唇,身子不住颤抖,一字一顿哽咽道:“辞说服张才,进城带领黄巾贼作乱,为的就是能投靠汉军,请为公谋划,破黄巾,杀张才,手刃张角,以报我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