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异在逼仄的营帐里走来走去,像是失了路的蚂蚁在乱转。昏暗的油灯只有黄豆大小,只能照亮底下一小处桌几,让人连说话声都不敢大,只怕忽然震灭了这团小火焰。
“小娘你别转了好不好?我好晕啊。”梅花坐在蒲团上,有些委屈道,面前还放着一碗肉菜汤,不时小小抿吸一口,周文之前给军中伙夫教了不少了烹饪手法,大大提高了这个时代的饭菜水平。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等了两个时辰,现在连尚德什么状况都不知道,那个王开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要干等到什么时候啊。”糜异心乱如麻,说到最后狠狠一跺脚,抱膝往地上一蹲,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梅花听见训斥,也赶紧低下头不敢说话,两人沉默了片刻。糜异忽然站起,一抹眼睛,也不知是擦去还未形成的眼泪,还是让自己强打精神,说道:“不能这么等下去,我必须要要去县城里看看。”说着就穿毛大衣。
梅花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拦住糜异,急道:“不行不行,周公子之前说了让我们等他,而且深更半夜的城门都关了,咱们去哪找公子啊。”
“闪开!”糜异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和周文这种莽夫待久了,她也染上一股霸道的气质,要是现在穿上一身戎装,说是巾帼英雄都没人怀疑,“城门没开,叫开就是!”
梅花也被自己小姐这股模样吓着了,不由得往旁边闪开,糜异两步出了营帐,一袭月光轻柔地洒满全身,像是披上一层飘逸轻盈的缦纱,只可惜份缦纱抚不去她心中的焦急和担心。
“郑宁!”糜异大叫一声,军中几个高级军官的营帐都设立在周文营帐的旁边,糜异很轻松就找了几人的营帐,郑宁正邀请几名军官在营帐里谈笑喝酒,见到糜异闯进来吓了一跳,几人都以为糜异是周文的妻子,自然不敢怠慢,询问糜异来此干嘛?得知糜异要此时进城,几人都露出为难神色,但最后还是咬着头皮答应下来,他们中不少人都被周文救过性命,在汉朝这个重义的年代,要是连救命恩人妻子的这点忙都不帮,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几名军官只好陪着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和侍女去了县城,意料之中地被守城士兵严词拒绝,但幸好这些军官里就有守门士卒的顶头上司,在以军令名义让开门后,糜异梅花也顺利得以入城,这几名军官也长出一口气,回营继续喝酒去了。
话分两边,各表一枝。
孔府,孔安将酒樽里的热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抓住周文双手,神色间的醉意遮掩不住,“尚德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往县衙和督邮会面,可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谨遵县尉。”周文赶紧抽出手来抱拳,见孔安似乎还有要继续絮唠的迹象,周文赶紧道:“县尉还是赶紧休息吧,现在已经入夜,要是休息不好明天给督邮个坏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孔安虽有了一丝醉意,但神智还是清楚的,听了这话深以为然点点头,“正是正是,孔元。”之前那老仆赶紧推门进来。
“给周公子收拾一间厢房,今天他就住家里了。”
周文赶紧推辞,孔元握住周文胳膊笑道:“尚德莫要担心,只是在我家住一晚而已,何必如此惊慌,难不成是嫌弃我家小业小,不愿意在这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