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十一天了!
这十一天,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
风兮音深深凝了他一眼,未语。
用完早饭后,宣于祁带风兮音去北坡看他用红线围起来的地方,从山腰一直蜿蜒到山顶,红线纵横交错,范围甚广。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时空之门打开只在一瞬,而从山腰到山顶,少说有五六里路,估计只有九歌那种瞬移般的轻功才能完成。
可是,九歌的武功已经废了,宣于祁没见过风兮音施展轻功的速度,但料想不会比九歌全盛时期更快,况且还要带着两个负担......
“风兄能算出确切位置吗?”这是至今宣于祁最紧张也最为关心的问题。
他相信时空之门一定会出现,就怕万一在他眼前出现却赶不上而生生错过。
风兮音手里拿着一方小罗盘,仔细看和九歌先前送倾情的十分相似,可由不是完全一致,倾情的罗盘中间是铜制的指针,而风兮音手中的罗盘上,是一把玉勺,玉勺微微转动,玉勺底下刻着宣于祁看不懂的篆文,应该是洛数之类的东西
“怎么样?”宣于祁跟在风兮音身后,一路走到山顶,见玉勺还在轻轻旋转,心中不禁捏了把汗。
风兮音抬首望了眼碧蓝的天空,缓缓收起罗盘,道:“等初八日落之后。”
言外之意,现在推演不出。
宣于祁心中一紧,道:“不如晚上再试一下,提早确定也好先做安排。”
风兮音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每晚星象运行轨迹不同,最终结果会有偏差。”
宣于祁拧了拧眉,望着北坡被红线圈出来的大片区域,思忖良久,最终无奈道:“好吧,也不差这些时日,就等初八晚再说吧。”
当天夜里,风兮音像以往一样,在房间研究洛数,忽然有人敲门。
风兮音抬眸望去,只见木门被推开一截,宣于祁手里拎着两个酒坛,站在门口探着脑袋问:“一相逢的酒,金风玉露,九歌最喜欢的,来点?”
风兮音目光在他手中黑釉的酒坛上定了片刻,轻轻放下手中纸笔。
山庄门口的湖边搭了一座凉亭,宣于祁不知从哪搞了两碟小菜,然后又取来一只紫金釉酒壶,将坛子里的酒倒进紫金釉酒壶里,再细细斟上两杯,递给风兮音。
像他们这样的人,再寡淡的酒,用坛喝或者拿碗干似乎都不合适,唯有这样如品茶般慢酌,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味道如何?”宣于祁问。
风兮音该是很少喝酒,浅尝一口后,眉心紧蹙,似是不喜,“浓烈。”
“烈就对了。”宣于祁笑,“对于嗜酒的人来说,越烈的酒才越有味道。”他重新拿了个杯子,拎起桌上另一只烧着五彩釉的酒壶,往杯里倒了些红色液体,推到风兮音身前,道:“再尝尝这个。”
风兮音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嗅了下,只觉气味酸甜,不似方才那般冲。
“如何?”见风兮音抿了一口后,宣于祁笑问。
“西域葡萄酒,味酸气香,甜中带涩。”风兮音淡淡点评。
“风兄果然见多识广。”宣于祁大笑,仰首饮下一杯金风玉露,道:“其实祁也不太喜欢饮酒,有喝酒的功夫还不如品品茶,静心养气。”
风兮音抬眼看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疑惑显而易见。你都不喜欢还叫我来喝?
“祁听说过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且记今朝酒一杯。说来惭愧,祁在这里活了十三年,也算是经营了一生,却未得一知己,”宣于祁拎起酒壶,将空杯重新斟满,道:“风兄若不嫌弃,可否和在下交个朋友?无关名利,无关身份。待到回去后,念及这里,祁也能叹慰几句。”
风兮音看着他,道:“九歌不是吗?”
宣于祁转着斟满的酒杯,在散漫的酒意中微微眯起眼:“说真的,假如不是在这里,没有老乡的情分,我和九歌未必能成为朋友。在我们那里,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任何交集。至于在这里认识的其他人,都不过是场面上的交情。”
“君羽墨轲,偏执古怪,阴晴不定,和他相交指不定哪天会被捅一刀。楚翊尘恰恰相反,说好听点是豪爽仗义、侠骨柔情,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意气用事,他这种人做一派掌门、一方统领还行,真要干大事,以他的城府早晚栽跟头。其他相熟之人,多附炎趋势之辈,无非权势利益二字。”
宣于祁的目光在风兮音身前的酒杯上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他,声音清润和缓:“今日虽是有事相求风兄,却也是真的想交下你这个朋友,你性情寡淡孤冷,与我这种惟利是图的商人恰恰相反,见识、才学皆为我钦佩,即使是在我们那个年代,只要你我有缘得见,定能成为莫逆之交。”
风兮音眉心微动,定定看了他一眼,朝他举杯,“但愿有缘。”
宣于祁唇角一扬,举杯相碰,“风兄且记住,我本命祁熠,熠熠生辉的熠。”
“风淮,字兮音。”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