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东华门进入,兜兜转转的停在了芜寰殿门前的长廊,柴骏扶朱允承下了马车,卞监使已经侯在门外了。见是康王的马车到了,马上舔着脸迎上前来,“恭迎康王殿下,娘娘已在内殿等候殿下多时。奴才这就给您带路。殿下请……”朱允承示意柴骏在外面侯着,自己跟着卞监使步入殿内。
一路走一路注意着母妃宫内的侍女似乎都是生面孔,“卞监使,母妃宫里是不是进了新人?这些人本王似乎都没瞧见过。”
卞监使一边带路一边答着,“回禀殿下,前两日娘娘偶感风寒,皇后娘娘便以宫人们照顾不周为由全部都换了新人。”
朱允承暗自思忖,看来父皇对于太子的宣召还没下,二皇兄那就开始动作起来了,郑王并非皇后所出,皇后嫡子陈王又尚且年幼,现在自己作为父皇宠妃的儿子,身后又有大召的支持,自然是郑王和陈王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经过重重帷幔,来到内殿,辰贵妃见康王入内即唤了随侍萍儿扶她起身,只见辰贵妃穿着一件轻薄內衫,脸色有些不太好。
朱允承双膝跪地,双手交叉伏地行礼,“儿臣叩见母妃,未知母妃近日身体欠佳,未能及时探望,儿臣不孝。”
辰贵妃轻咳两声,伸出一手,“承儿,快起来,听说你跟皇上告了病,母妃甚是焦虑,不知承儿你的身体可还抱恙?”
“不打紧,儿臣身体已无大碍,母妃无需过于担心,还需多加小心自己的身子。”朱允承起身后搀住辰贵妃的手臂,坐到其身旁。并用手背探了探辰贵妃的额头,然后安排辰贵妃躺下。
辰贵妃抚着朱允承的手,声音有些虚弱,“我的承儿,能看见你,母妃便什么病痛都没了。”
看着辰贵妃病态明显,朱允承虽心有不忍,但还决定问问,“母妃,近日我府上来了一个访客,自称姓梁,是当时梁妃的族人……”
听及此处,辰贵妃的手停顿了一下,不过刹那,并不明显,朱允承打算继续往下说,“那人称自己家乡遭遇大旱,希望儿臣出手相助渡过难关……竟然说儿臣是梁妃的孩子……”
辰贵妃突然急咳起来,萍儿赶紧取来一杯水给辰贵妃喝下,并且屏退了其他侍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声音还有些发抖,“承儿!休要听那骗子胡诌!这样的人必须严惩不贷!”
“母妃,莫要生气,小心身体。儿臣已经将那人逐出盛京了,并且警告他以后不得进京,否则定当摘其项上人头。母妃,您还是多多歇息,儿臣就此告退了。”虽然母妃略显激动,也不能代表什么,况且现在母妃身体欠佳,还是择日再来细问比较好。再则自己的母妃向来是温柔贤淑,怎么看都不像南宫旖口中那么心狠手辣。或者先找机会去典藏阁的后妃宝册着手查一下梁妃的记录,若此事为真总会有蛛丝马迹。
出了芜寰殿,朱允承便吩咐仆从驾车前往御史大夫陈铎的府邸,想着方才母妃宫中侍女一事,是时候去拜会一下陈公了。
陈铎是母妃的叔父,亦是自己的表叔公,乃三朝老臣,其儿子陈数是骠骑将军也是朱允承功夫的启蒙老师,表兄陈靖也在朝中任兵部侍郎一职。想来母妃能这么多年圣宠不衰,不单是因为她的容貌体态,更是因为陈铎在朝中的势力。与陈公交谈后得知,此次皇后换辰贵妃宫人的事只是朝中一系列变动之一,听说郑王和陈王把九幽又成功拿下,皇帝甚是欢喜,估计这次郑王的太子之位应是十拿九稳了。不过陈铎也让朱允承不用担心,他其实早已经布下了“棋局”,就等所有棋子到位,便可开始行动,只要朱允承继续在家当个闲散王爷即可。朱允承当然明白这点,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恪守本分,深居简出,要的就是这一份安逸和闲散,对于皇位还真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必要的,果然身在皇家必然是逃不过这些权利纷争的。
从陈公府出来后,朱允承吩咐马车先行回府,自己则不行回去,当然作为贴身护卫的柴骏总是会一声不吭的默默跟在朱允承身后。今日新月当空,繁星似锦,微风习习,盛京的繁华喧嚣,朱允承充耳不闻,只是闲散的步行在街上,偶尔抬头仰望,偶尔驻足观看。就这样走着走着,忽然向身后的柴骏问道,“那个……沈公子……”
没等朱允承说完,柴骏便接了话,“回主子,属下已经派人不动声色的给了沈公子了,目前沈公子已经在如意客栈住下。”
“好……有查到他为什么不离开盛京吗?”
“主子,据说他在找一个名叫冯萧的茶楼老板,似乎是他的亲戚。那茶楼叫‘茗香阁’,现在已经人去楼空,所以他才会在街上游走。”这次柴骏倒是事无巨细都查探的清清楚楚,似乎殿下对这个沈清阙特别的关心,毕竟此人出自九幽,为以防万一仍派人盯着其动向。果然这会儿主子问起,自然能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