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雒阳城天气炎热,不知谁家的老土狗正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然而这炎热的天气还是挡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兴致。
押解着护羌校尉冷征的囚车正行走在雒阳城内,大街上挤满了人,小儿以瓦石掷之。
尽管不知囚车上的人所犯何罪,但老百姓们欢呼雀跃着,仿佛这世间又少了一个坏人。
西北羌乱是怎么回事?他们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护羌校尉冷征又是何许人也?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他们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们只知道可以看热闹,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
冷征此刻面无表情,心如死灰。想自己忠心耿耿为大汉戍边十几载,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朝廷无粮,朝廷没有援兵,朝廷连兵响都发不齐!多少次羌兵来犯都是自己带着吃不饱的弟兄们冲锋杀敌,击退來敌!多少次兵将不满皆是自己将他们劝解下来!
西北羌乱困扰着大汉,也时时刻刻不困扰着冷征。自他赴任护羌校尉一职后,曾多次亲身赴险侦查敌情,多少次可以痛击西羌的机会,多少封奏书送到朝廷都了了无音。
假如朝廷能送些粮草、派些援兵,哪里还有今日之祸?
冷征心道:“自己征战沙场十几载早就累了,今日倒也解脱了,如果能在死之前喝碗断头酒,那便是再畅快不过的了。”
想到此,冷征仰天大笑,双拳砸着囚车喊道:“我冷征求一碗酒来,若是哪位英雄能解我此愿,他世必结环衔草以报!”
嘈杂的人群被这一声暴喝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一个游侠打扮的青年不知从哪端来一碗酒送到囚车上,冷征道过谢一饮而尽,笑道:“好酒!”
囚车缓缓向刑场驶去。此时一骑绝尘而来,骑手手握圣旨道:“圣上有令:暂停行刑,护羌校尉冷征即刻带到御前。”
这里监斩官领了圣旨,将囚车原地转头带往宫内暂且不提,且说宫内朝会。
冷征本就是以贻误军情的死罪押解京师,本来由廷尉审理后今日就要行刑,杨赐、袁隗、何进几人一合计,觉得不能让冷征就这么死了。
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正直,更不是因为惜才。只是他们觉得若是冷征就这么死了,十常侍劫杀边使的事就变得死无对证了,他们可不想放弃这个扳倒宦官的机会。毕竟军国大事不同平凡小事,灵帝若是知晓了十常侍劫杀边使的事,想必不会一了了之。
朝堂上一闹,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以太尉杨赐、司徒袁隗、河南尹何进等人为首,几乎所有的士族文官皆在奏表上签了字。
雒阳北宫德阳殿。
皇帝刘宏瘫坐在龙椅上看着争吵做一团的官员和宦官,无奈地叹口气。案上的茶杯早已空了,自己想喝口茶,半个时辰了竟然没人给自己倒茶。
刘宏挠了挠头,道:“让父,别吵了!快给朕倒杯茶来。”
张让闻言,马上笑着去给刘宏倒满了一杯茶端到案上,道:“陛下,这是这个月新上的茶,我今早吩咐御膳房煮上的,您尝尝!”
刘宏接了茶,喝了几口,甚是满意,笑着道:“让父啊,别跟他们吵吵了。朕闹心,那个什么护羌校尉,就免了他的死罪吧,抄家流做奴役,你看如何?”
张让免冠跪伏在地,泣道:“陛下,非臣不愿,乃是大臣不相容!且冷征贻误军情,致使国家西北生乱,奴家这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啊!陛下不知老奴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