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说道“刘叔一会跟着我们的车回去就是,等我们装完货,带着您老正好顺路不是”
“行了行了,今天你俩谁的车我也不上,老些年没回镇子了,我走镇旁的小路看看镇子”刘文化说道
和张三李四约好晚上聊后,刘文化就迈着步子朝着码头入口走去,码头上有些松弛了的木板被踩的嘎嘎作响,像是欢迎着刘文化的到来。
“镇子是变化了,人情还是以前的人情,咱枫岛这个地方,孩子们都没得说,当然还有她。”
其实刘文化这一次回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初恋,另一个是为了他那让人着急的孙子。刚才之所以不让张三李四送他,因为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初恋。信里她说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所以他赶着最早的渡轮,生怕错过了心念的她。
镇子上每家每户,依旧用着几百年前最时髦的厚重青石砖,和印刻着工匠名字的灰褐色瓦片。古朴精致的瓦片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像是当年刻下工匠名字时被赋予灵魂一般,打算轮回于每个世纪,守护着子子孙孙延绵千秋之季。刘文化踱步在街道上,街上的人少之又少,对于这座岛上的居民来说,每天像是度假一样,他要去的地方是镇北稍靠近海岸的千年槐,信里她说三月初三日在老地方等他。九寸红绳挂树稍,一生所爱隔山海。
刘文化握住手里早已经泛白的红绳,心里想的全是当年对她的辜负。
大约十几分钟后,刘文化来到了镇中与镇北的交汇处,这里开始慢慢的上了坡,镇北地势高,有一条蜿蜒小河,从最高处从未停止的流淌着,这条母亲河养育着世世代代在枫岛的人们,刘文化走在一旁的小道上,忽然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有些气喘吁吁,看着河水想起了当年,那时候一伙人光着屁股没羞臊的在河里游泳,顺着河漂流而下,然后河水像母亲一样,轻柔地把这些初生牛犊的小子,慢慢的带下山去。
“几十年前,咱这河可没这么浅喽,”说过话后,他慢悠悠的用手扶住了腰,再一次挺起了后背,一步一迈的朝着千年槐走去。
此刻的刘宇宙当然还在酣睡中,然而太阳却开始慢慢地振作起来,打算把整个枫岛镇照的一丝不挂。
千年槐其实不足千年,只是寄托着人们的心望罢了,人们希望千年以后,子孙也能够一直繁衍生息。
老槐树的肚子早就空枯了,镇上的老人说,不忍心让我们心望落空的它,宁愿看着自己的肚子被撑得越来越大。但是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外部的树梢,花开叶落,延绵不绝。树枝上被挂满了红绳,这些红绳有求子挂的、有希望大病痊愈的、有盼亲平安的、也有希望情定今生的。
有一种情况是需要把红绳解下来,那就是求得了孩子的,原本的红绳是两股副绳系成一起的,孩子满月后,需要把一半系在孩子的手腕处,另一股则需要保留好,人们相信老槐树会带来绝好的姻缘,只要是老槐树求得的孩子,男孩女孩之间必然有上天注定的缘分。等到孩子成年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姻缘,男孩子需要把当年保留的副绳,与女孩子的另一股副绳系在一起,然后新的红绳再次以某种愿望形式系在千年槐上时,而后许下的愿望会出奇的灵验。
这时树下坐着一位小女孩,孩子都天生活泼好动,小女孩像是被赋予什么很重要的任务一样,静静地坐在树旁隆起的槐树根上,手里攥着一封信,两只小脚丫垂在空中,不自觉的来回晃动,不时的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眼里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千年槐不算高,单单看它的外表,就能看出它经历过多少沧桑。龟裂了的树皮,暴露在山顶上十几公分宽的树根。承载着千千万万愿望的它。并没有因为如此多的心望而就此垮掉,而是屹立在枫岛上,守护着每一个人。
“喂喂喂,你就是刘爷爷吧,这是给你的东西。”话语间小女孩早就跳下了槐树根,颠着自己的小步子,来到了刚刚爬上山头的刘文化面前,一把塞过信件后,又颠着步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得微风中恍惚的他,满脸疑惑。当看向手里的信件时,心中所有疑团又都瞬间解开了。
信的封口,若隐若现漏出的红绳,好像在告诉他,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