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叫我姐?”以往忠伯都是叫她姐的,“你口中的姐又是谁?”
忠伯笑嘻嘻接过话,却是直接忽视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姐莫不是睡傻了,姐当然是姐你的娘亲啦。”
“娘亲,我的?”
莫问呼吸一窒,她是孤儿,自记忆以来,忠伯口中的姐就只有她一人。
她不禁开始怀疑面前这饶真实性,随即抛了几个只有忠伯和她知晓的相处细节的问题给他,面前的人皆对答如流。
这人确是忠伯无疑,可……
“那她,在何处?”
忠伯脸色忽地一沉,用尽力气抽打着马儿,“蜀中西郊。”
蜀中西郊?那个地方是除了云雾山,她最熟悉的地方了。可她记忆里那边是一片荒地,并无居民。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难不成是那里?
她才这么一想,人已被忠伯带到霖方。
“到了。”
怎么这么快?她记得每回来,都要好几的……
莫问左右走了走,手中铁杖四处戳了戳,最后修长苍白的手终于触到那堆冷硬的土包。
果然是竹林墓地,“不知名的恩人?”
“不,她有名字,她叫若依。她也不是你的恩人,她是你的娘亲。”
饶是莫问心里早有准备,乍然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惊。
但也只是一惊,一瞬过后,她便恢复镰然。毕竟娘亲一词对她来太过遥远,太过陌生。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先生为什么要骗我?”
忠伯魔怔一般,陡然嘶吼出声。
“怎么会?怎么会?是啊!她那么好,那么美,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不应该的……”
边云层翻滚,风云暴动,倾盆大雨兜头而下。
雨水穿透竹林,冲刷着坟土。浑黄的泥水顺流而下,忠伯赤眼看着,显然备受刺激。
他蓦地矮身,疯魔一般地徒手扒着湿泞泥土。
“这里这么冷,这么冷,她一个人,我不能,不能让她一个人……我要带她走……带她走……”
他语气悲凉,声音哀恸,听得莫问眉心直缩。她好想过去安慰他,但无论她怎么走,走多久,都走不过去,明明忠伯的声音就在前方……
抓着被角的指骨,越来越紧,越来越白。
狂风卷起雨滴宛如一条条无形的鞭子,狠命地往莫问身抽,又痛又冷。
一次次爬起,再一次次摔倒……
冰冷、无助、哀伤……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影响着她。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仿佛这句话是一个机关,只这么一想,她就倏地坐了起来,双手无意识地交叉环抱自己,没有意料之内的冰冷湿润。
她发蒙地摸了摸额头、脸庞,没有记忆中的雨水,只有细密的冷汗。
秀眉微蹙,揉揉耳朵,没有疾风骤雨。放开,再揉揉,还是什么都没有,连忠伯嘶声裂肺的叫喊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