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外,浓重的血腥之气,早以卷席天地。有着鹰隼相助的游鸱弟子,在此一隅厮杀之地,可谓占尽大优。
死死护在楚离身侧的两个黑衣卫,衣身上下鞭狠累累,肉绽皮开,右边一卫,更是被鹰隼攫去了右睛,血浓半鬓,甚是可怖。
而与莫非明缠斗的吕宁儿,却也只堪堪能维持个不落下风。
入目处,连亘惨叫不绝于耳,方才还拢在车旁调笑刺刺的鲜活生命,如今大多以倒戈在地,血濡道土。
肖逸双目赤红,惊骇与愤怒之情充填胸臆。人世间如此惨酷的一面,让他禁不住俯跪倒地,一阵干呕。鼻息间充斥的血腥脏腑之气,更是涌动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失忆前的肖逸,也许有着这个时代肖逸的记忆,所以可以做到面对杀戮而坦然自若。如今一旦失忆,他的情怀便只是一个单纯现代人的见识,如此腥怖之景,岂能顷刻做到不惧于身?
桎着脚镣手铐,仍自奋拳与“啄车”鹰隼相搏的申屠厷,见了肖逸此一等做派,心生恼怒的咤喝道:“软足小儿,你做此等厌相出来,莫不是要搏得那些杀才与扁畜,淌出几颗同情泪来!”
“同情?”
干呕不迭的肖逸忽起身振臂,照着顶空上方,俯翅下攫的隼鸷,就是一顿老拳相挥,只逼其扑退而翼。
申屠厷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护在车外与七游鸱弟子拼斗的虞霁,乱鞭交错,踉跄步趄,甩鞭声里,袖张钏走,渐若不堪。
“你这肥妇,看你能逞强几时!”
七游鸱弟子中,忽一人出言张狂,纵身一跃,照着步履难持的虞霁头顶虚甩一鞭,转而起个侧腾走奔,手里长鞭端的已然绕住囚车上栏
“起!”
喝动声里,那弟子鞭勾处“呼啦”一颤,囚车顶栏,立时飞空曳逝。
“哔哔!”
七弟子同时起哨,悬空游戈的鹰隼群中,应声之翎羽攒聚,照了囚车中的肖逸与申屠厷争相激冲而下。
视线中,盖冲而来的“喙利锋爪”,交叠半空,一旦受其近体,必致惨不忍睹之境遇。
肖逸心神俱震,慌乱间,拔起一根松动的木栏杆,举过周身抡舞避守。
申屠厷见此,亦如此拔杆驱祸。
鹰隼凶虐悍盛,车中二人,体力须臾殆尽。
虞霁瞥目瞧在眼里,只急得泪滚如霰。眼见申屠厷当下必为鹰隼所害,虞霁一咬牙,以背承数鞭之挞。但见血珠开溅,肉鞭相擦声中,虞霁捷步快走,近到车前,双手只在两旁车毂上一搭,当下发一声喊:“嘿!”,尽以千钧力势,挈车奋持而起。
周身那七个游鸱弟子,绰鞭之利,更是疯狂的打在虞霁身上,抽笞不迭。
看着对方周身血溅,泪眼朦胧的痴望着自己,申屠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明的疼痛。
那一下下的鞭戈之声,一下一下,就仿佛敲在了他的神魂里,让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似乎看懂了申屠厷内心的变化,虞霁忽然颜容一展,向着对方甜蜜傻笑间,即发力往南一掷,将囚车抛进了茂密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