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说话间,将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薛怀义,心说薛师啊,你这手藏得可真够深的,亏得小王还替你担惊受怕,没想到啊,早有这般安排,居然还如此低调。
要不是武承嗣对薛怀义知根知底,还真的以为他是得道高僧了。
武瞾环顾四周,见魏顺安还未带着各坊百姓入席,便道:“高翁,开宴吧。”
“奏乐!开宴!”高延福呼声传遍整个明堂。
开宴,不代表真的可以动筷子了。
这还只是前戏,这明堂宴,吃可不是关键。
“吐蕃使臣布日托进献羊脂玉如意一对,天山雪莲一株。”
“大食国使臣扎草尼进献玛瑙手串,羊绒裘披,愿天朝陛下千秋万载!”
“”
各国使臣纷纷上前进献贡礼,哪怕去岁刚和李唐旧朝鏖战大非川的吐蕃,都派遣使臣前来,想要探一探武周王朝的虚实。
武周新立,谁都要试探,这位女帝陛下对于边境战事的态度究竟如何。
突厥、吐蕃、契丹,都在这场明堂观礼上,觊觎窥得一丝武周国力。
“陛下,侄臣献上祥瑞一块。”梁王武三思深知武瞾喜好祥瑞,便投其所好,命内侍将一木箱抬来。
“哦?梁王要向朕献上什么祥瑞?”
武三思命人将木匣打开,说道:“这块祥瑞石,乃是有人从洛水河畔打捞所得,侄臣花重金购得。陛下请看,此石白底之上露有红点,真是赤心身白,特进送陛下。”
周围都听出了武三思那小心思。
什么祥瑞,什么赤心身白,还不是想说你梁王忠心耿耿,两袖清风?
你以为大伙儿都憨么?
李昭德冷笑一声,“梁王此话好生可笑。此石若是赤胆忠心,莫非这洛水之内的其余石头,都要造反不成?”
左右之人皆掩嘴偷笑。
就连武瞾也摇头笑道:“梁王心意朕领了,不过这顽石终究是顽石,算不得祥瑞。”
李昭德左右张望,作揖问道:“陛下,为何如此盛大庆典,不见皇嗣?”
本来还在取笑梁王的朝臣们笑容顿时僵住了。
李相啊,这个时候,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世上人都知晓,陛下不喜皇嗣,而且早有圣谕,任何外臣不得私会皇嗣,等于说将皇嗣软禁在府中了,现在这大殿之上,何必去提皇嗣呢?
“李相,你这是在管朕的家事?今日外邦使臣皆在宴上,李相这是要朕难堪啊。”
武承嗣起身说道:“李相如此关心皇嗣,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李昭德冷哼一声,“皇嗣乃陛下所出,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正因为如此盛大的典礼上,更要皇嗣在场,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蒙骗外邦使臣,以为陛下和皇嗣之间有什么间隙。”
“你!李昭德,你好大胆子!”武承嗣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昭德。
狄仁杰坐在一旁,缄默不语。此等盛典,去触陛下眉头,着实不明智啊。
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之人笔笔皆是。
搞得气氛很是尴尬,要不是那些外邦使臣都坐在右侧偏室,这会儿估计都惊呆了!
魏顺安终于赶了过来,朝武瞾一拜,“陛下,坊民代表和诸坊里正都已入席,掌旗官禀报,百姓有贺礼奉上。”
武瞾因为皇嗣的事有些不悦,听得狄景晖要送上贺礼,便笑道:“掌旗官?魏公公,这是你封的官衔?哈哈,替朕宣进来,朕想知道,朕的子民们给朕准备了什么贺礼。”
“奴婢万死,遵遵旨”
魏顺安一头的汗,今日已经万死两回了